“再好的阵法和战术,碰到哑火这种破事,多少将士的脑袋都不够敌人砍的!”
见小皇帝有些生气,罗维民抓了抓腮窝子,强行解释:“皇上有所不知,这火器使用也是大有名堂的,须分地域和季节。北方气候干燥,利于火药保存,反之,南方潮湿多雨;秋冬气候干燥,而春夏湿润,不利于火药保存。
我国地处西南,眼见就要开春了,瘴气渐起,以致火药引线受潮,故而出现哑火的情况。”
真把朕当无知孩童耍呢。
吴世璠微微一笑,问道:“请问罗将军,这清军想要打过来,是不是也要考虑火药使用的地域和季节情况呢?”
“这个……”
明显就是疏于武备,还强行狡辩,吴世璠心知肚明,但第一次来军营,他也不想太早撕破脸皮。
本来还想观看一下关宁铁骑演练阵法,考察一下军营伙食,和官兵们沟通一下感情,想想还是算了。
正所谓管中窥豹,一叶而知天下秋,就这火药的储存情况,估计其他情况也不容乐观。
有些东西就不要一次性撕开了看,否则会很残忍的。
“小东子,速去唤銮舆,朕要回宫了!”正吩咐着,突然只听远处一阵“轰,轰,轰!”的枪响,紧接着就是一阵马嘶声。
“皇上小心!”两名侍卫脸色一变,连忙护住吴世璠。
“轰,轰,轰!”……
一阵持续密集的枪响,马声悲鸣,过了半晌,声音才消停下来。
一行人奔出树林,寻声望向远处山坡,只见数名骑兵正合力拖着一匹死马朝营地而来,后面跟着一群手持鸟铳,高声欢呼的军士;就像一群猎到大猎物,满载而归的猎人。
瞧那死马的体型毛色,正是撅翻自己的那匹烈马。
马匹是骑兵最忠诚的朋友,战友,伙伴;他们竟然如此残忍的射杀一匹战马。
吴军本来就缺战马,就拱卫行宫的两千关宁铁骑来说,是两人共用一匹战马。
西南虽也产马,但脚力和耐力无法适应战场需要;所用战马皆是用高价从蒙古高原秘密购买,经吐蕃偷偷转运而来,
今日他们能射杀自己的战马,明日也可能会射杀自己的战友!
待死马拖近,罗维民面现喜色,上前踢了几脚,指着讨好道:“此马拱翻皇上,罪该万死,末将特意让人杀了它,以泄皇上心头之愤……”
见吴世璠脸色越来越黑,不敢再说下去了。
“皇上,末将……”
吴世璠突然展颜一笑,赞道:“嗯,罗将军,你干得不错。这样吧,晚上让军士们喝一顿鲜美的马肉汤吧。”
“谢皇上!”军士们一片欢呼。
“喂,这位军士,你这杆鸟铳不错,借朕拿回去宫里玩几天!”
“行!你是皇上,就是要咱的脑袋,咱也得给!”
“就是,哈哈!”
…………
真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乘坐銮舆回宫的路上,吴世璠心情很不好。
今日上午的那种意气风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愤怒和无奈。
第一次踏入军营的体验实在糟糕透顶,先是装逼不成,坠了颜面,继而又察觉这群兵油子正在慢慢腐烂,天子脚边的禁卫军尚且如此,那前方的军队又该是怎样一副模样呢。
大周号称拥兵二十几万,真正能战的又有多少呢。
不敢细想。
细思则恐啊。
这群丘八表面看起来豪爽粗旷,实则个个是人精,刁滑异常,不会比那些文官更容易对付。
重整军心,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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