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随着这一声喊,一众哭庙之人,除了吴三枚,皆止了哭,毕竟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何况小皇帝这份气势,足以震慑任何人,但不包括吴三枚。
吴三枚年轻时就品行不端, 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乃家常便饭之事,是高邮一带小有名气的地痞流氓头子;来到云南后,有了堂哥这座大靠山,那还不为所欲为,无法无天。
如今,吴氏宗亲中就数他辈分最高, 唯一三字辈的存在,故其渐有老而成妖之势。
“镇西伯,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带人跑到太庙门口哭来了?”吴世璠走近,盯着他问,语气倒是出乎意料的亲和。
只是这份亲和,任何人都能听出其中蕴藏的浓浓火星味。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待这场大戏进入高潮。
吴三枚抹了抹红通通的老眼,昂首道:“我等不忍见先帝一手创立的基业毁于一旦,故而哭庙,说与元皇帝,先帝,孝恭皇帝,以及一干为大周捐躯的英灵们听!”(太庙典礼后,有人建议追封吴襄为元皇帝,吴世璠从之。)
“哦,你且说说,朕如何要毁先帝基业于一旦了!”吴世璠冷笑问。
吴三枚与他对视,布满血丝的老眼中一抹狰狞和狡狯一闪而逝, 高声叫道:“先帝在世,大周兵强马壮,拥蜀,湘,滇,黔,桂五地,人口众多,国力鼎盛;而皇上你上位以来,不思进取,治国无策。
始有国土大片沦陷,清军四面围逼之境地!
而如今,皇上仍执迷不悟,不知从善如流,修身树德;反倒一意孤行的对各级官僚下狠手。
如此种种,难道不是在毁先帝基业么!”
好一口老牙,居然把湖南溃败的责任推到朕身上,朕数月以来为挽救时局而所做的一切努力居然成了不思进取, 治国无策,一意孤行。
这老匹夫伙实在可恶, 可恨!
吴世璠强压怒火, 波澜不惊的道:“朕率部在辰州力挽狂澜,保云贵不失,尔等方可在后方继续寻欢作乐,鱼肉百姓;你镇西伯难道视而不见么?
朕现在对贪官黑恶势力下狠手,不就是为了重拾民心,拯救吴家江山么。”
吴三枚大声辩驳道:“辰州之战,不过是赎湖南溃败之罪责,今湖南仍未收复,敢问何功之有!
先帝以贪养忠之术自有其道理,黑恶势力咋了,岂不闻天下既有黄河之浊,又有长江之清;既有辽地之雄伟酷烈,又有江南之流水小桥,方有我泱泱华夏之壮美山河。
自古以来,这正和邪就难以彻底分辨清楚;皇上,你还年轻,许多事情现在还不懂,以后自会明白!”
哟嘿,倒真是小瞧了这老家伙,竟然歪道理一套一套的。
以老家伙的学识绝对讲不出这等是是而非,贻误世人的谬论,一定有旁人教唆,举目望了望远处那棵樟树下的郭壮图等人,几人目光与他相对,连忙扭过头去。
“镇西伯,你讲的这些是歪理学说,非治国正道!”
吴世璠冷笑道:“朕只知道一点就够了,现在的大周政权在百姓心中就是一个邪恶且贪婪的伪政权,朕作为一国之君,必须要整治!
全部滚起来,否则别怪朕不讲宗族情面!”
“统统滚起来!”
一声怒喝,几名跪庙者受了吓,慌忙起了身。
小皇帝怒目扫视,又有几名陆续起身,最后只剩下吴三枚一人了。
“镇西伯,看样子,今日你是铁了心和朕扛上了!”吴世璠狞笑,握剑柄的手瞬间用力,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吴三枚倔起老脖,咬牙切齿道:“臣不是和你抬杠,而是为吴家基业,臣一片忠心可鉴!”
“不要跟朕谈什么忠心,你按的什么心思,朕一清二楚!”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起不起来!”
“就是不起!”
“你个不知好歹的老匹夫,找死是吧!”
吴世璠实在忍无可忍了,刷的抽出半截剑身,又捅了进去,暴喝一声,“来人啦,给我杖这老匹夫五十臀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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