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那丫头的人。”宽脸老者捋了捋白胡子,点着头道。
我怎么就成她的人了……
稚英听得郁闷,本想开口解释,不料瘦脸老者已经接过话,又自顾说起来:“这么说,?己郡主此刻到了泉庐?哈哈,她可有些日子没来打猎了。”
“小伙子是头一回来这里吧?”这时,宽脸老者又问,“这地方少有人来,来过的我都记得。”
“是,是头一回。”稚英笑眯眯的说。
虽然瞧着两位老者暂时没有继续弈棋的兴致,但他还是动手将棋子摆回刚才原位,然后像是不经意间随口问道:“我看此间十分隐蔽,四面又被不允寻常人靠近的侯府私家猎场所环绕,应该不易出入,就不知两位老先生是如何落户到这偏僻山谷里来的?”
听闻此言,瘦脸老者脸上起了警觉,“这么说,你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问。
“却是不知。”稚英坦承道。
“小伙子,你是瞧我们明明不是这里人,却又住在此间,有些好奇,对吗?”宽脸老者问。
“噢,只是随口一问,并无它意。”稚英笑道。
“你这随口一问,我们可不好随口作答呢。”宽脸老者做了个孩子般淘气的表情,“不过,既然你是跟随?己郡主来的,想必也不是外人,就不知小伙子是靖北府哪家子弟呐?”
靖北府哪家?
稚英寻思,看来他们大概以为我是某个河麗贵族家的子弟吧。“不,我不是河麗人。我是从穹庐山来的。”稚英大大方方地回答道。
“穹庐山?”瘦脸老者一脸惊讶。
“对。”稚英说,“穹庐山猎人谷。”
“猎人谷?”宽脸老者这时也开始打量稚英,好像要重新认识一下他,“这么说,你是名小猎手?”
“是的。”稚英承认。
“穹庐山,猎人谷,”瘦脸老者眼神一阵恍惚,嘴里念叨着,“我说个人,看你是否认识。”
没等稚英开口,老人便说出一个名字。
“萨玛巫师?两位前辈认得他?”
“哈哈,”瘦脸老者笑了笑,“认得,认得。小伙子啊,我猜你跟那老头交情不浅吧?”
“是的,”稚英说,“我从小就认得他。”
“那就难怪了。”宽脸老者再次将手放在胡须上轻轻梳理,“说到下棋,咱俩是没法跟他比。那么除了下棋,老家伙还教了你些什么?”
“老先生教过我如何分辨草药,又教我观察不同时间星斗所处的位置——噢,这是我们那里每位猎人的必修课,并非只有我才学这些。对,我还跟他学会认不少字。”但他教导我最多的,是在不够了解的人面前,绝不可草率地将自己身世经历诸般情况向人透露呢。
“这老家伙,”宽脸老者捋着胡须道,“看来他跟你缘分不浅呐。”
“就不知两位老先生跟萨玛巫师又有着怎样的缘分?”稚英趁机问。
“怎样的缘分?”宽脸老者与同伴相视一笑,“咱们跟他的缘分说起来可就深了。”
“噢,对了,抱歉还没请问两位老先生大名,”稚英又抬手朝两人分别作了个揖,“若前辈不吝告知,将来回去见到巫师,也好跟他提起今日与两位有幸相遇之事。”
“嗯,是也该自我介绍一下的,”瘦脸老者看着稚英,“老夫明嵩,诨号青松客。”他接着又伸手指向对面宽脸老者,“这位是白云散人邬佑芩。”
“两位前辈好。”稚英毕恭毕敬向二人行礼。
他没听过这两人名号,也不知他们是何方神圣。不过他听老师说过,山外的世界很大,各种能人异士多不胜数,尤其在名字以外还带有称号的,那大都有些来头。
显然,这二位便符合老师所说那种情况。
“你既然跟着?己郡主,又是位小猎人,想必是那个组织里的人,我说得对不对?”自称青松客的老者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但紧接着,他忽然眯起眼,像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似的看着稚英,“嘿,小伙子,你该不会就是那位打了头铁麟兽的小猎手吧?”
稚英一愣,“对,那野兽是我猎得的。”他有些迟疑地回答道。
“哎哟,小伙子,”青松客面带喜色,忽然探过身道,“来,我有话问你。”
这时,白云散人也来了兴致,跟着也说:“快,给我们讲讲你打那头野兽的经过。”
稚英心生疑窦,“两位前辈如何会知道这事?”他试探着问。
其实自侯府出来,稚英就已改变了对这次猎获异兽的认识,知道这恐怕并不是件可以随便与人道来之事。而他也相信靖北侯那边更不会随意泄露此消息,所以……
“我们当然知道。”青松客哈哈一笑,转头望着白云散人,“你看,还是位警惕性很高的小兄弟呢。”他将稚英瞬间提升数级,变成了“兄弟”。
“小兄弟,”白云散人笑眯眯看着稚英,也跟着换了称呼,“要替人分忧,当然得了解情况,而且是了解得越多越好啊。既然小兄弟跟随郡主而来,那不妨告诉你,咱们服侍的可是同一位主呐。”
稚英被彻底搞糊涂了。这关系扯的……我才不服侍谁呢。
不过稚英这会儿也明白了,两位老者应该是靖北府幕宾,也就是所谓门客——凭借腹中所学或手中刀剑替恩主效劳之人。对他俩来说,铁麟兽的事显然已不是秘密。
稚英想了想,便将先前跟靖北侯父子交代过的猎兽经过,给两位老者又讲述了一遍。
“他们都说我是运气好,否则不可能如此侥幸。”说完,他还不忘强调一句。
两位老人听得连连点头,不约而同道:“侥幸,真是侥幸。”
既然交了底,稚英也不再跟他俩见外,在心里一番琢磨之后,便问:“两位前辈,我看这山谷里还有不少房舍,莫非此间还住了不少像你们这样的大能者?”
“哈哈,此地环境宜人,不冷不热,正适合养老,对不对?”白云散人淡然一笑道。
“前辈说笑了。两位前辈仙风道骨,既非北地之人,却甘愿留在此间,恐怕不是为了养老。”稚英笑嘻嘻的说,“两位前辈是冲着白界而来的吧?”
“白界?”白云散人蓦然失笑,“小兄弟,依你之见,老夫二人来自何方?”
“我想,两位莫非来自有天下智库之称的乌阁昭院?”
“哈哈哈,小兄弟鬼得很呐。”白云散人打了个哈哈,两条雪白眉毛像蝴蝶弹开翅膀,“没错,咱们跟那位教你下棋的老巫师一样,都曾是昭院学士。”
我的好老师啊。
稚英心下释然,村里那些传言果然并非空穴来风。
就在他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稚英。”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稚英转头去看,只见晟原骑在马上远远地朝他招手。
“快,咱们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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