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夫心中虽是怒极,脸上却不露半点,仍是平常神色,冷冷说道:
“你一个小孩子,不知从那里学会点鸡毛蒜皮,就敢胡吹乱气,你岂不知,医者手中皆是人命,若是打听到一些古怪偏方,就敢胡乱治人,若是将人治坏治死了,是要吃人命官司的。”
小风摇了摇头,恳切道:“我有家传医学,治不坏人的,就算治坏了人,也不会连累你老人家。”
吴大夫心中更是恼怒,他还没成家,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是老人家。
他见小风歪着脖颈,一幅坚持倒底的执拗样子,就想破口大骂一通,再细细训斥一番。但转念一想,又怕小风年纪小性子怪,把他骂跑了,活招牌也没有了,就拼命按耐情绪忍住没骂出口。
吴大夫心中急思,突然想起一事,心底一动,计上心头,就对小风说道:
“你说你会医术,我也不知真假,这样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个病人,得了点小病,我正要去出诊。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一会儿到了那家,你就自己进去为他治病。不过,你千万不能说是我带你去的,免得坏我招牌。若是你治的好,我就答应你到我店里帮帮忙,若是你不行,你就还是到镇上按我说的去做,你可答应。”
小风也没想太多,立即说道:“好!我小风年纪虽小,也是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吴大夫见小风说话也有几分水平,心中暗道:“这娃儿,莫非真是什么大医人家、世家子弟,沦落在这凡尘中不成?”
不过他又马上推翻了心中所想,世家子弟,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哪里有身怀医术,又自困在这破庙中,空自病死的道理。
吴大夫见小风满口答应,也就带着他往昨夜来路而去。
走了半晌,见路边有个面摊,吴大夫只觉肚饿得很,就自去叫了碗面吃。吃了两口,抬头见小风站在那儿眼巴巴看着他,不由叹了口气,暗骂瘟神!竟然要养一张白吃的嘴。
于是不情愿地又叫了一小碗面,叫小风坐下来吃,小风也是饥荒久了,连面带汤,吃了个底朝天。
两人吃完面,就又赶起路来,不久,就来到一个村落,稀稀落落约有十户人家。
临近村东头一户人家,吴大夫指了指那屋头,向小风交代道:“万不可说是我带你来的,不然人家知道我来了,就不会让你一个毛头小子医治。”
小风对《医学札记》已是倒背如流,第一次出诊,不由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还有一点担忧,他在那屋外思索一阵,才走进屋去。
屋中有个人在灶间烧火做饭,小风咳嗽两声,那灶间人抬起头来,是个中年妇人,她疑惑地看着小风,疑惑问道:“你是哪个,你找谁?”
小风心中莫名紧张起来,只觉脸上发烫,好不容易勉强镇定下来说出话去,又觉声音有些发颤,只好勉力放慢语速说道:“我是城里张神医的弟子,在这旁边村子省亲,从这里路过,听说你家里有人病了,就来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妇人眼神中有些疑惑:“旁边村子,是哪一户,我认识不?”
小风只怕她都认识,也不好乱说,就模糊说道:“就是村子最东头那家,你认识不?”
妇人摇了摇头,说道“那隔壁村我也不常去,我认得有个张屠户,我家男人就是跟他学的杀猪,我们过年时才去一趟。”
小风见妇人对邻村的人并不熟悉,暗松了口气,心也彻底放松下来,又急问道:“病人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妇人有些怯怯说道:“你们城里的大夫都贵得很,我们没什么钱的?”
小风莫名心中一酸,又道:“我就随便帮忙看看,乡里乡亲的,不收钱的,你到时候自己去抓点药就行了。”
妇人松了口气,就带着他向里边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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