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令是正牌进士出身的官员,朝中又有恩师与同窗为奥援,只要不胡作非为将来的前途一片光明,估计就是坐到六部正堂也有一定机会。
大晋文官所求无非名利二字,而张县令所求,应该名在利前,也就是扬名养望,否则他也不会当年上劝谏书而受罚。
听了杜天纵所讲的往事,肖华飞对大晋的文官阶层,基本不抱太大的幻想,朝局糜烂至此还不是他们这些文官和光同尘所致!
银子肖家不缺,但不可能上来就用银子开道,大晋文官们重脸面,哪怕里子黑到不行,可是在脸上却一定是正气凛然。
凡事不可做得太白,那样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肖华飞不确定张景清是不是贪官,但可以肯定他一定要名声,因为今天的接见就是最好的证明。
既然已经明白对方的首要需求,那肖华飞便有把握,把称为名声的这份大礼,送到张景清的心坎里。
肖华飞起身走到二堂中间,面向张景清深施一礼,肃容道:“学生曾听闻县尊大人当初不计个人得失,忠直劝谏陛下之事,内心对大人心系社稷兴衰的义举深感钦佩。”
张知县听到肖华飞的话,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这是他为官经历中最值得称道的事迹。
他手矜持地搂下胡须,朗声说道:“此等小事不想已传到姚安县来了,本官出身贫寒深知百姓疾苦,幸而入朝为官,怎能不为民发声,为社稷进谏。”
张知县话说得正气凛然,不过他内心是否后悔四年光阴蹉跎,发妻因此早亡,肖华飞不关心也不想猜。
肖华飞再次向张景清行了一礼,满脸崇敬道:“学生听闻县尊大人所言,内心激荡不已,大人所做所为尽显我辈读书人的风骨。”
说完后,肖华飞意气风发地站直身体,显得很是激动,
“今日得蒙大人教诲,实在是三生有幸,学生有诗赠与县尊大人,以报大人拳拳为民之心。”
张景清听到后,只是矜持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开口,不过赵先生却在一旁,催促着肖华飞快点把诗献出来,看得出他对肖华飞诗作很是期待。
肖华飞拂袖在后,一字一句地大声吟诵道:
“此诗名为石灰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听过肖华飞吟诵完此诗,张县令在座位上沉默了,他回忆起写劝谏奏疏的那一夜,那时是多么的豪情万丈,认为自己可以劝动皇帝不再修仙,勤政爱民,拯救大晋百姓与水火。
然后他又想起因进言罢官,赋闲四年的愤懑,妻子也因惊忧而早逝,他从来不敢问自己是不是后悔。
他看向此时慷慨激昂的肖华飞,好像看到了当年不谙官场的自己。
赵先生听过后内心兴奋不已,这诗将来传扬出去,绝对可以帮助张景清在官场搏得清名。
他马上在二堂中寻来纸笔,工整的亲手将此诗写在纸上,他见识过肖华飞的字,没敢让肖华飞动手写,担心会破坏了整首诗的意境。
赵先生将抄录好的诗,上前递给了还在沉思的张县令。
他欣喜地在张县令耳边低声音说道:“这诗尽显大人为官的初衷,将大人的凛然正气写活了。以后在读书人中间传扬开,必可......”
张县令听到赵先生的话,也反应了过来,大脑开始控制不住地兴奋起来,他毕竟是正经进士出身,对于清流文官间的事相当了解。
不用赵先生把话全说透,他心中已然明白此诗肯定能在大晋读书人中间传开,那样对他在官场上的升迁会有极大的帮助。
在过去他虽有一定名气,但总不能逢人便讲,自己敢于进谏为民请命得罪过皇帝,写面牌子天天为自己扬名,而今有了这首歌颂他的诗,局面就不一样了。
石灰吟必会在清流中会迅速地流传开,无形中便会把他的名气提升到一定高度,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张景清再看向肖华飞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其中既有欣赏又有惋惜。
从赵先生那里,他已经得知肖华飞根本无心科举,而且前二日还同王教谕发生过龌龊。
他笑着对肖华飞道:“本官不过是出于公心,做了些分内之事,此诗如此称赞,你是不是夸奖得有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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