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的政治资源与朝中官位就那么多,不是姓张的少分点,肯定就是姓齐的少分点,齐大年当年蛊惑张景清上书劝谏本就是有意为之。
至于事后不救,冷眼旁观更是他们早就定好的计策,排除有力的竞争者本就是这些世家子弟的家学。
谁让重熙皇帝最喜欢用寒门子弟呢,就像那卢老匹夫,浑身不见一点世家子弟的优雅从容,反而充满庶民的市侩与谄媚。
甘心当皇帝的传声筒有什么意思,好不容易当上丞相,却无一人之下的威势,属实没有滋味。
“坐下又不出声音,是在思考为师的话吗?说说你想到了什么。”卓尚书出言打断齐大年的心思。
齐大年马上端正坐姿,低头谨慎回道:“恩师教训的是,弟子刚才有些失态了,还请恩师多指点。”
“好,既然你问起,那你就说说这大晋的天下何人最大?”
“学生以为天下民最大,君次之,最后是士大夫。”
“这不是庙堂也不是公房,咱们师生不过是关上门随便谈谈心,你只要讲心中真实的想法就好。”
齐大年额头见汗又不敢抬袖擦拭,但想到师生本是一体,恩师还不至于会坑害自己,于是咬牙说道:“是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那民呢?”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还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齐大年回答不出,他想说是后者但却又说不出口。
他们这些朱紫贵人整天在朝堂上把为民请命挂在嘴上,可心里却全是个人的荣华富贵与家族的传承。
民为何物,刍狗尔,等冬雪过去,春雨一淋,又是新的一茬。
卓尚书早就知道这些世家子弟骨子里的秉性根本无法改变,只是没猜到他们都不愿意哪怕嘴上隐藏一下,再没有兴趣再与齐大年探讨下去,
“你只要记得,去了兵部老实当差严查库司账目,把那些蛀虫替陛下揪出来。”
齐大年闻言心中大惊,磕磕巴巴说道:“可...可...那本烂账真挖出来,会出人命的,弟子会...”
卓尚书怒道:“如果你真弄个去职罢官,将来反而会大有前途,若是到了那里与他们同流合污或是和光同尘,今生恐无寸进。为师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齐大年神情灰败只能起身行礼告辞,失魂落魄地拉开书房大门。
在他右脚刚迈出房门,身后传来恩师的告诫,“以后不得再说卢丞相不是,你根本无法理解他的难处。不到那个位置,永远不知道人家的苦,可能为师也无法全部理解明白。”
齐大年未发一言,转身再次行礼谢过恩师,踉踉跄跄地离开卓府。
老仆拎进一壶开水,为卓尚书续上茶水。
“老爷如此说那齐大年,不担心齐家因此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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