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完摇头离去,只留齐春秋父子继续待在厅中。
“爷爷他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影龙卫的人过来吓唬两句,我们就要放弃所有的东西,最后连我的官都不能做了?”齐大年等齐老太爷走远后,问向自己父亲。
齐春秋抄着手,坐在齐老太爷刚才的位置上,此时他已彻底冷静下来,在心中细想齐老太爷最后几句话,内心中只剩无奈与认可。
“听你爷爷的话吧,为父临行前把事情给你分说清楚,以后你在京城就全靠自己了。”齐春秋看向儿子目光充满怜爱,齐大年曾经是整个家族的骄傲,一门三进士,大晋一百多年未曾有几家。
齐大年此时气还是有些不顺,今天的事态对他来说变化过于剧烈,本来好好的开局,情势却急转直下,他心里根本接受不了。
但齐大年不敢冲着父亲表露出来,嘴里嘟囔道:“要我说,就是父亲不辞官又能如何,齐大月是齐大月,齐家是齐家,大晋没有一人犯罪,诛连全族的律法,齐大月不过是旁枝的族人。就算刑部尚书是卢老鬼的人,还能把您怎么样,他们还敢上门来提人不成。”
齐春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这是让猪油蒙了心!官可以不做,但命也不要了?你爷爷早就告诫我,让我压着点你的仕途,不让拔苗助长,可惜为父一时心软,不忍你受勘磨叙迁之苦,如今看来是为父害了你。”
“父亲此话何来,儿子的进士资历可没有一点水分,十年寒窗苦读,气力没少下一分。虽然仕途上受到了家族与恩师的照看,可是也不仅仅是因为儿子姓齐吧。”
“就是因为你进士是自己考的,所以为父一直以你为荣,但在你几个关键的晋升节点上,我与你爷爷均出力帮过你,否则一科几百进士,那张景清为什么离京当个县令,而你却操持吏部主事的权柄?若说你没有借家里的光,你觉得说得出口?”
齐大年不想与父亲争论,郁闷地转移话题道:“爷爷回乡就算了,父亲就不能想办法多呆一阵?比如上书给陛下请辞,等着陛下按例挽留,或者干脆称病,说年后再回乡。”
齐春秋语气萧瑟道:“等不得了,你爷爷以为我没看出来那小子的手段,其实为父早就看出来了,刚才在前厅不过是想拉着你爷爷一起坚持一番。如果你爷爷坚决不走,也许咱们父子还有指望,毕竟朝中许多人承过你爷爷的人情。可现在你爷爷心灰意冷,为父也不得不陪着他一起回乡。”
“儿子刚才就想说,难道就凭那小子就能掩住天下悠悠之口?朝中正二品大员不是那么好诬陷的吧,您与爷爷过于小心了。是不是官位越高,做官越久,反而没了...”,齐大年斟酌片刻,没把胆量二字说出口,虽然父子间谈话向来随意,不过牵扯到他爷爷,却不能把话说太过分。
“在朝堂上,天下人信不信并不重要,百官信不信也不重要,大家只想听到或是看到符合自己心意的情形。那小子将会做出的事,是陛下想听想看到的,你明白了嘛?陛下其实是放我与你爷爷离京,否则事情穷追下去牵连太大。”
齐春秋竖起一根手指向天上指了指,低沉说道:“陛下是为了保护更重要的人,所以才憋着口闷气放过咱们,如果姓肖那小子给陛下炮制出看得过眼的口实,哪怕粗糙了些,你猜陛下会不会动咱们用极刑,不经过刑部或朝议,直接把咱们齐家人全部灭口?为父与陛下君臣几十年,不敢说把陛下的心思全猜透,总能猜出十之七八。恐怕陛下更希望姓肖的这样做吧,就算最后事情败露,只要把姓肖的杀掉给咱们赔命就好。”
齐春秋目光灼灼地看着儿子,直到看得齐大年额头流下冷汗。
齐大年豁然起身,向齐春秋行礼道:“是儿子想得浅了,儿子这就让人帮您与爷爷收拾路上用的东西,连夜找镖局押送细软,然后明天一早找个小宅子安身,绝不给陛下继续降罪的理由。”
齐春秋却道:“此事不急,还有一夜的时间可以忙。你且附耳过来,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得办,切记不可惊动大门口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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