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己被他气笑了:“罢了,要是大王害怕的话,就搬去中宫如何?”
“真的吗?”姬燮眼中闪着亮光:“阿己,你不知道,我心里害怕的时候,只有抓着你的手才能踏实,真的。”
当日,周夷王立即搬入中宫王后处。次日,在番己的鼓励甚至是逼迫下,才勉强上了朝。这才发现,数日之间,朝务已堆积如山。自从齐侯被烹后,周公定马上称疾不再上朝,召公虎在丰邑督造祭台,没有人主理政务了。
没办法,召伯虎被几百里加急文书紧急召回镐京。连家也没时间回,便直接于府衙中忙了个昏天黑地,废寝忘食地工作了四五日,总算把堆积如山的政务处理了个七七八八。这才能挪出时间来入宫谒见周夷王。
召伯虎之所以火急火燎地要见周夷王,实在是有两件迫在眉睫的要紧事体需要周王拿个主意。
这头一件,便是齐国的国君嗣位问题。吕不辰被烹杀的消息传回营丘,他的世子马上逃遁,据说是前往莱夷与王子皙会合了。当然,即便他不逃的话,周夷王肯定也不会让吕不辰的儿子即齐侯位的,毕竟是杀父仇人嘛!按姬燮的主意,肯定要将吕不辰一脉一撸到底。那么该选谁来即齐侯位呢?
“其实,吕不辰是有同母嫡弟的,叫吕不山。论理,兄终弟及亦是传承之道,可是------”召伯虎抬眼看了看周夷王:“还是要请大王拿主意。”
姬燮微眯着眼,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张恭顺得近乎谄媚的脸来:“孤记得,去年替齐国送朝贡的是吕不辰的异母弟弟,那人叫什么?”
“禀大王,叫吕静,乃是先齐侯次妃所出。”召伯虎的朝务很是熟悉。
周夷王点了点头:“就他吧,孤这便下诏命,派人送往营丘。”先孝王在位时,齐国与周室好得共穿一条裤子,那时候不见齐哀侯打发这个异母弟来镐京办差。如今自己即位,齐国与周室关系急转直下时,吕不辰反而打发他来朝贡,分明是把他推出去做替罪羊。由此看来,两兄弟关系不睦,这个吕静即位后也必不会心心念念他兄长被烹杀的仇怨。
周夷王这点心思召伯虎能不明白吗?若在以前,他也会争一争“嫡庶有序”的道理,可如今久历朝务,他的性子也磨圆了些。何况他也知道,说破大天来,周夷王也决不会让吕不山即齐侯位,倒不如随了他的意,反而能少许多周折。
齐国的事定了,接下来该说说宋国的事了。宋厉公子鲋祀亲眼目睹齐侯被烹杀后,深受刺激,这段日子以来的表现很值得一提。他先是亲自登门向纪侯谢罪,并奉上割让给纪国的两座城邑的地图与户籍册,纪侯也不客气地接收了,气平了许多。接下来,又上表给周夷王乞罪,语气之谦卑,叫人不忍卒读。
“此外,宋公之长兄弗父何来到了镐京,自请为质于周,乞求大王放其弟归国,以理国政,藩屏我周。”召伯虎继续奏说。
“哦?”周夷王很是吃惊,他自幼见惯了为了权力斗得如乌眼鸡一般的父子兄弟,弗父何这般行事令他又是钦佩又是羡慕:“这个弗父何就是不肯即宋公位的那个庶长公子吗?”
“是的,此人已来到镐京,前日还特意来臣家中转述求为质子之意。”
“其人如何?”
“淡泊名利,品性高洁,性格耿介,实乃难得之君子。”论及这个弗父何,召伯虎亦是赞叹不已。
周夷王心生惜才之意:“那便留下他在朝中为大夫,先为大司理吧。这个职位自你就召公位后就一直虚悬,也算是与他有缘。”
召伯虎应了一声,再次追问道:“那么宋公呢?要不要放他归国呢?”
“唉——”周夷王轻叹一声,忽然转移了话题:“子穆啊,你素来有自己的见地。孤很想听你说说,齐侯一事孤如此处置是否恰当?”其实他是想问外头怎么说自己来着,是不是把他比作夏桀商纣?可没好意思直接问出口,只好走委婉表达的路线。
“大王,是想听臣的实话吗?”召伯虎的反问却相当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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