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己预料得一点不差,的确是来不及了。此时大殿后堂内,一脸得意的纪姜正站在王案下首,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医者检验药材包。姬燮扶着额头,不时向前方瞟一眼,只感觉掌心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那医者将包中药材一样样检选出来,先放在鼻边嗅,再放入口中尝一下,验得十分仔细认真。足足花去了一炷香时间,终于放下药包与袖管,似乎是验完了。姬燮的心提到嗓子眼,急切地问道:“怎样?”
“的确是避子汤。主料是芜子,于行房后服一剂,便可确保不会有孕了。京中许多贵妇嫡夫人,在嫡子出生前都会给家中妾侍准备此种汤药,奴才细验过,决不会有错。”
姬燮挥挥手,医者退下。他像是被人从身体中抽走了最后一丝气力,整个人虚弱地瘫软下来,若不是有案几撑着,他怕是要躺倒的。纪姜眼疾手快,赶紧扶好他,在耳畔轻声劝道:
“大王,之前我便觉着奇怪。王后娘娘还不到三十岁,大王也是一月两次雷打不动地去中宫,更别说这回出征猃狁便只带了她一人,怎会一直久久不孕呢?臣妾也问过医者,他们都说王后娘娘月信正常,身子康健,上次生产也没伤身子,原来是她自己不想为大王诞育子嗣呢!身为王后,竟对大王狠心至此,实在令人心寒呐!”
“你确定,这些药材是王后用过的?”姬燮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纪姜忍住心头的虚颤,厉声答道:“臣妾明白,大王觉得我与王后素来不睦,不会全信我的话。不如再见一人如何?竖刁,”门外锦帘处应了一声,纪姜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锦帘掀起,一个宫女缓步进室,跪于正中。姬燮依稀觉着此女面熟,细一看,原来是王后的贴身女侍季桑,便指着地上的药包问道:“这些是你从中宫拿出来的?”
季桑眼珠子转了转,叩头道:“是的,王后娘娘带了些去骊山行宫,因配这些药需派人出宫找民间药铺,十分不易。所以剩下这些,奴婢全拿来了。”
“她都是派谁去抓药的?”姬燮咬牙问道,牙缝间透出森然冷意。
“中宫令獳羊姒的丈夫在宫外,这事都是他们两口子包办的,奴婢不得出宫,具体并不清楚。奴婢只是隐约听说,当年在潜邸时,娘娘就开始吃着这药了!”
“你既早就知道,为何早不来告知?如今又为什么肯向次妃娘娘揭发此事呢?”姬燮追问道。
季桑额头上渗出厚厚的汗珠,她一迭声地叩头道:“大王恕罪!实在是因为王后娘娘要将奴婢逐出宫去,已列入名单了。她这么做,其实就是要把知道内情的人通通哄出去,奴婢不甘心,是以举报,望大王恕罪呀!”
姬燮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这般卖主之物,留之何益?来人!”内侍贾掀帘而入:“大王有何吩咐?”
姬燮一指季桑:“将这个贱婢拉出去,杖毙!”
季桑被两个内侍夹着往外拖,嘴里发出凄厉的呼喊声:“次妃娘娘救我!你答应过我的,等扳倒------”只听闷闷的一声响,她再也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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