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番己一脸不敢置信:“宫里娘娘们用的水不都是从宫外拉的山泉水吗?只有洗漱才用宫中的井水,且这中宫有三口井。离这最近的一口井她们都甚少使用,怎的今日倒来这边打水了?”
“谁说不是啊?这口井本是给住排屋的宫女内侍们用的,自从他们出宫,便只有咱们使用。可那伙子贱婢说,其余两口井出水少了,非要来这打。她们一桶又一桶地打个没完,奴婢不过争辩几句,她们就上来动手了。”獳羊姒也是风光多年的中宫令,如今竟沦落到被小宫女欺侮的地步,也是一脸愤恨。
“乳娘你可看清是哪几个人?”番己沉声问道。
“别人我不太认识,为首的那个小宫女正是狐姬身边的,因她不是第一回找奴婢的麻烦了,是以识得。”
番己沉吟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道:“此事不简单。乳娘,”她语气中歉意满满:“我毕竟有个王后的头衔罩着,又素日不出门,她们找不到我的麻烦,便盯上你了。乳娘,是我连累你了。”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獳羊姒慌了手脚:“娘娘是奴婢自小奶大的孩子,这么多年说句托大的话,便如亲生母女一般。如今更是相依为命,说这些生分的话做什么?只是,缸里已经没水了,这中午可怎么做饭呢?”
“我去,”番己一面说一面到外头院子里,一面担起扁担,一面用铁钩吊起两个木桶来。动作不甚熟练,略显笨拙。
獳羊姒一瘸一拐地去抢那个扁担:“这怎么好?娘娘怎能自己去挑水?娘娘的身子------还是让奴婢去吧!”
“乳娘,”番己拍拍她的肩膀,柔声劝慰道:“怕什么?难道她们还敢为难我不成?没事,我打半桶水,慢一些没关系。”
见她意志颇坚,獳羊姒也没法,只得让她去了。
其实这口水井位于排屋的后头,地处偏僻,平日里甚少有人光顾。番己还以为自己会遇到多大的阵仗,不料来到井边一看,已是空无一人。只有井旁被踩踏过的草丛默默告诉她,这里适才发生过一场不太激烈的打斗。
番己摇了摇头,放下吊桶,挽起袖子去摇动辘轳,装了两个半桶的水。毕竟是第一回挑水,她对自己的技术没有信心。反正打满桶也是会至少洒半桶,还不如一开始就打半桶呢!细心调整好两桶水的重量,她担上水,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小院走去。
从水井到小院其实也不过一百步远,她却像走了半个时辰一般。好容易入得院门,番己一看桶中水只洒了少许,一股自豪之感油然而生。高声叫道:“乳娘,你快来看,我把水打回来了!”
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番己心中生出一种不祥之感:定是有事发生了!
“娘娘!”一个女子从院外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轻声唤道。
番己认出她便是东儿,黄嬴从前的侍女,如今也选为美人入了中宫的。马上近前问道:“东儿,你看见姒嬷嬷了吗?”
东儿神色慌张,凑近前来低声说道:“娘娘莫要喊了。适才次妃娘娘身边的竖刁过来,把姒嬷嬷带走了。他们还进屋翻了好一会子,拿了一包不知什么物什,一起带走了。”
番己猛地一惊,连忙冲进屋内,里里外外翻找了一会儿。东儿跟着进来:“娘娘,少什么东西了没有?”
“银丝炭。所有的银丝炭都被他们拿走了。”家徒四壁,只一眼,番己就知道什么东西少了。
“他们拿银丝炭做什么?”东儿不解地问道。
“还能做什么?自是要安个偷盗的罪名,不是我,便是姒嬷嬷。如今看来,纪姜定是要诬陷姒嬷嬷偷盗宫中其他娘娘的银丝炭,借此除掉她,好孤立我,让我身边无人可倚重。”情势危急,番己依旧条理清晰,东儿暗暗在心中称了一个服。
“东儿,”番己忽然拉着她的袖子,眼中满是恳求:“我现在要去找他们,不能让乳娘吃亏。现今我分不出身来,你替我去找大王身边的内侍贾大人,将这里的情形告知于他,姒嬷嬷与我情同母女,请他无论如何要救她一救,拜托了!”
东儿点点头:“娘娘您放心,黄嬴娘娘嘱咐过我,在这里头一定要设法护娘娘周全。奴婢一定会找到内侍贾大人,不辱使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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