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辚辚车声,来到沣水之畔。此时寻常船只早就停止了夜航,每档泊位都密匝匝停满了舟船,点点风灯摇曳,偌大的船坞扑朔迷离。周公定一眼瞥见最西头的那档泊位只孤零零地停泊着一只黑篷快船,那便是自己早就定下的泊位,心里蓦然一亮,欣然向船桥走去。</p>
船舱皮帘掀起,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迎面大步走来,到得船头站定,郑重一躬道:“姬高等候国公多时了。”</p>
周公定微微一笑,也是深深一躬还礼道:“不敢当,公与定同爵平级,怎敢当此大礼?”他转头低声对船头发令道:“撤去船桥,起航西上。”</p>
快船荡开,迅速消失在沉沉夜雾之中。船周。</p>
一百八十九急报</p>
六盏风灯映出粼粼波光,船上情形一目了然。船舱宽敞,厚毡铺地,两张大案对面摆开。周公定在临窗大案坐定,请祭公高入坐靠船头的大案。一名小家老捧来了茶盅布好,又斟就热气蒸腾清香扑鼻的酽茶,这才轻步而去。</p>
祭公高眼见侍者离去,马上急切开口问道:“公爷,我正要处置了那个半戎之子,省得他以后碍事。公爷为何派梅伯来制止我?”</p>
周公定脸上笑意一收:“马疫之事秦君已急报入王城,你以为杀了隗多友,此事便再无人知晓?歧山大营你不过掌管半年,身边有多少召公与王城之耳目,你知道吗?如此鲁莽行事,将来必会授人以柄,别怪本公不救你!再说,”他缓了一口气道:“隗子良与召子穆乃刎颈之交,现在------他大权独揽,咱们不是其对手!还远远没到和他翻脸的时候。”</p>
“可是------”祭公高坐起道:“我已经差点杀死他了,这梁子已经结下,他挣出命来,将来必会报复于我。将此事宣扬出去的!”</p>
“怕什么?”周公定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那又如何?隗子良现在无职无爵,就是庶民一个,你身为大周卿士,想处置一个庶民何罪之有?若有人以此罪名告你,于你何伤?”</p>
祭公高略安了心,缓缓坐下,呷了一口热茶,缓缓说道:“此事不提也罢,我也不怕他隗多友。只是------这回朝中内史竟参我贻误军机,致使歧山大营南厩之马纷纷染疫,这------分明是棫林马场给咱们送来的疫马,怎么是我的责任了?这内史定是与我有隙,借机害我呢!”</p>
“你说这事啊!”周公定也呷了一口热茶,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人是依我之意参的这一本的!”</p>
“什么?”祭公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爷您这是何意?”</p>
“蠢!”周公定将手中茶盅重重往案上一墩,喝道:“我这是救你呢!”</p>
“此话何意?”祭公高不解地问道。</p>
“猃狁设此毒计,定是要举倾国之兵进犯。届时丰镐大营要拱卫两京,必是你歧山大营前去御敌,我问你,可有御敌良策?此次马瘟来势汹汹,大周已几无可用之战马,届时你能挡得住猃狁铁骑?不如,借被参之机,卸去军职,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召伯虎好了!”</p>
祭公高恍悟,离席施礼道:“公爷深谋远虑,高自愧不如!”。</p>
一百八十九急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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