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来,姬多友一直躺在宫门的区庐里没有回府,这顿鞭子挨得不轻,多亏季杰衣不解带目不交睫地细心照料,这才好得快了。
季杰说:“将军,您挨打的时候我真替你悬心,生怕你管不住自己的性子,一怒之下将鞭子夺过来,回抽太后娘娘,那可就糟了!”
多友笑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趴在炕上,想着心事。
到了晚间,召伯虎才得空来瞧多友。他坐在炕边,仔细瞧了瞧多友的伤势,这才放心:“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些皮外伤,挨了娘娘的一顿粉鞭,也是幸事啊。”见多友似乎不解其意,才正色说道:“子良,我可是提醒过你要离太后远一些的,你偏不放在心上。唉!祸兮福之所倚,你经此一厄,外头的风言风语可算是平息了。但愿大王今后也会忘记------”
多友心中猛然一动:莫非她是故意鞭打我的?或许此事只是巧合,那个傩师与社火夜那晚的鬼面人并非同一人,是我太多心了?------
夜半时分,萱宁宫内寝殿外,突然传来宫女的一声惊叫:“啊——”
当值的掌宫女官叔妘急急奔过来,怒斥门外的那个吓得瘫软在地的小宫女道:“轻些,娘娘才刚睡着,你在鬼叫些什么?”
小宫女直着双目,指着廊檐下一个地方捂着嘴不敢说话,眼中满是恐惧。叔妘一面喝斥一面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只大老鼠从幽暗深处溜出来,身子摇摇晃晃,皮毛全湿了。老鼠停下来,似乎要保持平衡,随即向前方跑来,又停了下来,原地打了个转儿,轻轻叫了一声,最终倒地,从半张的嘴里咯出血来。
叔妘瞧了它半晌,转头对小宫女道:“不就是一只死老鼠么?哪个宫里没有?大惊小怪,叫个内侍官过来收拾一下。明早惊着娘娘,仔细你们的皮。”
教训完小宫女,叔妘转身关上内寝殿的大门,脑中不断闪现那只老鼠咯出的血,不由干呕了一声。里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死了么?”话不多,却流露出末世的悲凉。
“禀娘娘,它死了。”叔妘强迫自己不再去回想刚才那只老鼠死前的模样。
鄂姞冷哼一声:“以后,这样的事见多了,他们就会见怪不怪了,也顾不上害怕了。”
姬多友走进区庐,也就是值班骑校歇息的小院子时,四五个军士正笑成一团,一个军士手里牵了一只老鼠,正绕着院子跑,旁边还有人大喊:“谁去弄点火油来,咱们烧死它!”
慢慢地,喧闹嘈杂的院子静了下来,几个军士垂手肃立,脸上现出惊惧惶恐之色。那牵老鼠的军士低着头,兀自在跑,口中嘀咕着:“快,快,看看我的宝马良驹------”
经过姬多友身边时,他还随手一推,喊道:“你怎么站这儿?挡道,一边看着去------”
话未说完,已瞥见了多友一双寒光四射的眼睛,登时吓得脸色发白,手一松,那老鼠带着身上的绳索,“哧溜”一下跑向墙角,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那军士吓得一哆嗦,一撩衣襟,跑在了多友面前,小声道:“小人知错了,但司马责罚小人之前,可否容我解说几句?”他不等多友开口便道:“原是近几日萱宁宫内老鼠突然多了起来,扰得娘娘半夜里都睡不安稳。昨日巡逻之时,叔妘姐姐叫住小的们,让帮忙进宫捉老鼠,好让太后娘娘夜里得个安睡不是。小的们这才设计捉了这只老鼠,用绳子捆了,游宫示众,好叫其他老鼠不敢再打搅娘娘的安眠。”
听了他这能“表白”,众人都在肚子里偷笑,只是碍着多友的面不敢放声。季杰却忍不住,捏着鼻子仍是笑了出来。多友回头瞪了他一眼,记挂的却是另一件事:“萱宁宫在闹老鼠?怎么从未听说过?”
“这------许是娘娘怕打扰他人,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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