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闫教习在地窟武者试炼的第一堂课,就曾大声对我们说:
他作为一名军人,不能保家卫国,纵然修到武师七阶又有何用?”
“啊?”
虽在意料之中,她仍旧忍不住惊讶。
韩原嘀咕道:“虽然当时听来热血沸腾,不过都修到武师七阶了,天高任鸟飞,死守,我认为挺划不来的,所以他说的对,这回幽潮真的来了,你赶紧逃命吧。”
这回韩原真打算走了。
她再度长长叹息道:“不管有没有人来听,我来说说他的故事吧!”
韩原原本迈出的步伐再度被某种奇异的魔力压制,只得一停步。
“他出自山北赫赫有名的易水闫家,他的家族按照你们宋国的《族志》排名,排在六十三位。咸宁二十年,他刚满十七岁,武者九阶,就成为他们家族甚至是整个山北道最具天资的武者,况且他当时的魂力已入三十一,即可越阶使出连武师境也抵挡不住的《精神怖》,据说那是传自上古的一种退敌的玄妙鼓法。”
“啊?教习年轻时居然那么厉害!”
如按照刚才斡雷金铃的说法,韩原认为闫远山在十七岁就可列入人世间顶级武者的行列。
“咸宁二十一年,幽潮来袭,北地被打成一片废土。我们的家园彻底没了。祖籍在山北道的易水闫家差点覆灭,所幸他的家族底蕴深厚,家族剩余的精英残余,跟随北地的各族难民一起南逃。他当时年级虽轻,却每次都与武师境一块负责最凶险的断后,他的精神怖更是建功无数。”
“断后?”韩原摇了摇头。
“后来,我们逃到了山南道。第二次幽潮来袭,他不顾家族强烈反对,毅然加入了山南道的地面部队。那时,我们都入了武师境,并肩作战。虽每战每败,大小数十场战斗,他仍旧负责断后,但事后都能及时赶到我们事先约定的地点。”
听到此处,韩原心中一紧。
“后来,幽潮撤了。在漕城旧址,得他精心照顾,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呀,终于有了寄身之所,有了活着的意义。二十年呢!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足够了!”
随着她最后一句“足够了”说得坚毅,已经在二十丈外的韩原,忽然面色大变。
“嘎嘎……”
浩浩汤汤的飞鸟,从北面燕山方向南飞,紧接着,大地仿佛在震动,仿佛千军万马奔腾。
韩原瞬间就选个高处眺望。
北面的天空瞬间以一点放大,如团墨渍被高速打入一钵清水中,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暗了。
“这回幽潮来袭阵仗的恐怖,远非我们所能想象。尤其是幽怪,它们这回实在太多了。”
“我知道……但是,我不怕!”
就在韩原闻言诧异之中,她瞬间转过脸来。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之半边,肌肤赛雪,高鼻深目,另半边却眉目如画,如以人间最为传神的工笔勾勒,只不是那是宛如白纸般的一张平面。
“怎会是幽怪的画皮?”韩原失声惊叫。
她冷笑道:“这是修真界的二向箔道术律令生成,我不小心中了一记,仅最浅薄的律令生成而已。二十年了,我奈何不了它,它也别想奴印我!也好!”
知道她的心意已诀,且韩原隐隐觉得这位名“斡雷金铃”女子的武功极为恐怖,为避免意外,韩原立即抱拳道:
“女同学,既然你心意已决,你我后会有期!”
说罢,韩原打出一记彻迭,随即,纵身一跃,立刻如离弦之箭奔跑。
百丈之后,隐隐就听如有魔力的磁音低声颂道: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①。
注①引自《诗经·邶风·击鼓》。意思是:生死聚散,我曾经对你说过,拉着你的手,和你一起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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