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五年过去了,叶沛已经十二、三岁,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本就长臂长腿,身量较同龄人高,现在每天练武强身,身体更是结实强壮。
叶沛的优点是柔韧性极好,身形敏捷,因此巴山让她专攻轻功术,练软鞭,以速度取胜。近一年她已经可以和狸猫一样轻盈,速度能追上羚羊,鞭一出手能卷下树上的果子而不伤树叶。
叶沛现在的心思也不似六七岁的小姑娘了,她看师兄楼子衿时总是带着几分羞涩。
楼子衿已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比一般的成年男子高出大半头,肩膀更加宽阔,上臂的肌肉像碗口一样粗壮,身材像松树一样挺拔结实。他的武功偏向力量型,脚步稳扎稳打,出拳有力,单掌能击碎巨石。
巴山为他打造了一条玄金火尖枪,重二十斤,舞起来如棍,虎虎生风。暗含机括,能伸缩,缩短如判官笔大小,方便携带。火尖枪枪头尖利,能一下刺破十张牛皮。枪头下方有莲花型底托,可以展开变成六把小弯刀,勾、挑、扎、刺,枪杆转动起来底托如同飞盘,十分尖利。枪杆内藏有六支穿心钉,能从枪头射出,力如弩箭,射程十丈远。
巴山不愧为兵器锻造的神仙手,这五年来,叶沛见过几十个上山来请巴山打造兵器的“稀客”,并且大有不惜重金者。但是巴山只打造了五六件,如果他自己不满意,就算成型了八九分,他也会把它熔了重新再来。因此有人拜呼巴山为“神仙手”,也有人骂他是“巴山老怪”。
叶沛也希望师父为她打造一件像师兄一样的宝贝兵器,巴山却总是说:“这个不适合你,你还小,等过几年就给你打造一件。”叶沛暗暗觉得师父偏心,不理他撅嘴走了,巴山也不生气,笑着摇摇头而已。
夏日的栖凤山繁花似锦,树荫蔽日,美不胜收。
午后,叶沛躺在花丛里看书,读到一首词让她联想到了楼子衿,她甚至羞红了脸。叶沛爬起来去找师兄,楼子衿正在屋内午睡。叶沛找了一根鼠尾草在楼子衿脸上轻划,楼子衿一下子警觉地坐了起来。
“什么事啊?”楼子衿见是叶沛,又松散下来,一脸懵懂地说。
“没什么,逗你玩呢。”叶沛笑着说,低头看着手里的紫色鼠尾草。
“哎呀,那我继续睡觉了。”楼子衿躺下想继续他的好梦。
“你就不能起来跟我说会儿话吗?”
楼子衿懒得起来,躺着问:“说什么?”
“我看见一首词,你听听好听不好听?”
“你念吧。”楼子衿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在头后听着。
叶沛有情调地吟诵起来:“这是一首《蝶恋花》。遥夜亭皋闲信步。才过清明,渐觉伤春暮。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桃杏依稀香暗渡。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你觉得好听不好听?”见楼子衿听得快要瞌睡了,叶沛追问道。
“好听,好听,师妹念的当然好听。”楼子衿打个哈欠,应和着说。
“真是对牛弹琴!”
叶沛不高兴,起身往屋外走,她觉得自己一片深情换来的却是无比敷衍的情绪。
楼子衿见叶沛真的生气了,一骨碌爬起来追上去说道:“怎么又不高兴了?你最近怎么了?老是生气?”
“别理我!”叶沛头也不回出门去了。
楼子衿追着叶沛说:“师妹,你是不是想玩秋千了?我刚听你念的诗里说秋千什么的?我现在去给你做一个可好?”
“那是一首词!不是诗!”叶沛更觉生气,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
“别管是诗是词吧,我现在就去给你做一个秋千,算是赔不是,可好?你别生哥哥气了?”楼子衿哀求道。
“那得看你做的好不好,我要是不满意,还是不理你!”
“保管满意!”楼子衿笑吟吟地跑开了,边跑边说,“我马上就做好!”
楼子衿还真是说干就干,似乎他也学会了巴山的巧手,做这些物事得心应手。他先是找了两条绳子,又寻了一张木板,在院外风景好的地方找了两颗歪脖树,没一会儿功夫就做好了。叶沛在旁边看着渐渐消了气,等秋千一做好,她立马飞身上去荡了起来。
“师妹,你别荡那么高!”楼子衿在下面举着双手护着叶沛,他原本想推她荡秋千,但是叶沛自己荡得老高,根本不需要他帮助。
叶沛玩得高兴极了,她可不是什么“笑里轻轻语”,而是像男子一样,哈哈,咯咯地大笑。
疯了一个下午,到太阳下山叶沛才一个筋斗跳下秋千,准备回家。
楼子衿跟在后面絮叨道:“你可慢点,要是磕着碰着你可别嚷疼。”
“你何时变得这样啰嗦?师父都没这样叨叨我。”
“知道你本事大!”楼子衿撅嘴说。
叶沛凑上来抓着楼子衿的胳膊,“生气啦?”
“不敢!”楼子衿摆手假装手气道。
“好啦!师兄,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叶沛谄媚地笑着,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楼子衿只得笑着说:“我可真是拿你没办法!走吧!”
说着笑着,二人扶肩并行回家。
吃过晚饭,叶沛决定去河边洗洗头发,并几件衣服一起洗了。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伴着月光和虫鸣,叶沛抱着木盆来到河边,见四下无人,便只穿一件抹胸长裙,散开盘发洗起来。
突然,她听见河水中有动静,仿佛有人游泳。叶沛警觉地蹲下身,拽一件衣服擦拭头发,挡住前胸。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见水里钻出一个人来,白净的面庞,如星星般明亮的双眼,不是楼子衿是谁!
叶沛立刻羞红了脸,不知是走是留。她想等楼子衿游远了再偷偷溜走,可是楼子衿却看中了一块石头,爬上岸坐下洗起澡来。他修长的双手拂过自己结实的肌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盘在头顶,叶沛红着脸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舍不得移开目光。
楼子衿一个转身,赤裸着上身站起来,他手中拿着一条白手巾,拧干了擦拭身体。叶沛看到楼子衿后背上纹着一个狼头的图案,国朝流行纹身,有花秀的男子显得更加威猛刚毅。
叶沛从没见过男子在自己面前展露身体,她平时跟楼子衿虽然亲密,也不过是拉手勾肩,而且巴山、安常和楼子衿也从来不会像苦力做工时那样赤膊着。
叶沛的脸像火炭一样发烫,心跳越来越快,自己都能听见“咚咚咚”的声音。她越是紧张,手脚越觉得冰凉而麻木,手中的衣服不知怎地就落下来砸中了木盆,木盆本是歪歪放在河边,结果“吧嗒”一声反扣过来。
“是谁?”楼子衿将手中毛巾当做软鞭打向这边的蒿草。
叶沛向后一退,被一块石头拌倒,摔向河里。
本来叶沛轻功不错,应该脚一点地就能移回重心,跳上岸来。但是叶沛一是紧张,手脚冰凉麻木,二是脚下一用力竟然是软泥,无法借力,三则,楼子衿突然发力,叶沛慌乱中没有施展出功夫。
只听“啊——”的一声,叶沛横着落入水中。
“啊!——师妹!”楼子衿反应敏捷,如同一条鱼一样跃入水中。
叶沛一入水就施展了闭气功,倒是没有淹到,而且她也会水,只是事出突然吓了一跳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楼子衿已将叶沛横抱着离开水面,走上岸来。叶沛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蜷缩在楼子衿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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