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继续说道:“可不是,他不光有胆识,还很有办法。
丁谓任郓州安抚使知时,正遇先帝与契丹人在澶州征战,后来签下了澶渊之盟。可是那时百姓惊惶,纷纷抢渡黄河。
河上摆渡不肯尽力,丁谓就从监狱中提出几名死囚,在河边杀了,说是不肯摆渡百姓者如此下场。
摆渡人吓得纷纷全力摆渡百姓,再没有人敢称故拖沓了。”
叶沛笑道:“这个丁谓真有馊主意!”
赵祯说:“是啊,治国不光要有中正贤良的人臣,有时候也需要这种变通之臣。只要运用得法,安排他们在适当的位置上就能发挥不错的作用。”
叶沛会意,点点头道:“官家果然有御下之术。”
“哼,还御下之术呢,我怎么就治不了你呢?你这个皮猴!”说着赵祯上前去搔叶沛之痒。
“哈哈。”叶沛求饶道:“《孙大圣大闹天宫》的话本里说得好,孙猴子本领再大也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呀!哈哈,六哥哥快饶命吧!”
他们嬉笑着,叶沛忽然觉得竹林后有人影,她朝那影子一努嘴,赵祯却点点头,故作不知似的继续说道:
“再给你说一个丁相的壮举。他可是皇家建筑大师。”
叶沛不明白赵祯为什么不理会竹林后面的人,但她知道他必有他的道理,叶沛继续认真地听着。
“先皇在时,一次皇宫失火,烧毁了延庆殿、承明殿等,先皇命丁谓重建皇宫。设计施工、材料运输,清理废墟,任务十分艰巨。
丁谓命人在皇宫前开渠引水,利用开渠挖出来的土烧砖,汴河的水引入宫中,使船只运送材料直接到达皇宫内,等完工后又将废弃物填入沟渠,可谓一举三得,真真有大智慧!”
叶沛听了也不禁佩服地说:“看来丁谓是个大才!”
赵祯“嗯”了一声。
“既然丁谓如此有胆有识有才,可是为什么坊间总是说‘欲得天下宁,拔除眼中钉,欲想天下好,莫如召寇老’呢?”叶沛问。
“这便是旁人的嫉妒吧?他们自己做不成的事情,看着别人用很短的时间做成了,而且做的非常好,就要污蔑他用了非常的手段,或者从其他方面攻击他。
百姓觉得寇莱公口碑好,是因为寇准最会在百姓中邀功。选才定要选贫寒子弟,皇帝令出必要驳回才显得他中正严明。
当年太宗时他都敢拉着太宗皇帝的袖子纳谏,澶渊之盟时逼着先皇御驾亲征,太后执政他更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要不然大娘娘如何一气之下将他贬去雷州那么远的地方呢。弄得百姓皆以为丁谓阴险,太后寡恩,实际是他自己为人太过嚣张,放利为百姓搏名,自己却嗜酒好赌,整日拉党结派。
百姓只知他寇准,都不知皇恩了,朝廷如何容得了他!”
叶沛听过的寇准乃是忠臣良相,为百姓请命,为忠臣死谏,不藏私,不贪腐的大好人臣,却从不知在皇帝眼中他竟然是嗜宠邀功之辈。
这亦正亦邪间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寇准?哪一样人才才是朝廷真正需要的?
正在这时,陈忠意从宝文阁回来,在竹林旁躬身对那影子说道:“雷都知伺候太后辛苦了,不知何事亲自来了延福宫呀?”
叶沛才知那个人原来是太后身边的红人雷允恭。
雷允恭躬身道:“陈贵人在此呀!我奉太后之命请官家和叶姑娘到宝慈殿共用午膳。”
陈忠意道:“原来如此。官家与叶姑娘在惜泽池边垂钓,等我这就去通知。”
陈忠意一路小跑,到了官家赵祯这里,使个眼色,示意雷允恭位置,说道:“官家,雷都知奉太后命,请您和叶姑娘去宝慈殿共用午膳,已经等候多时了。”
赵祯道:“知道了,我和叶沛这就过去。”说着,拉了叶沛走回惜泽池边,命林碧涵等人收拾用物,才款步往宝慈殿去。
路上,叶沛小声问赵祯,“六哥哥,这雷允恭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赵祯狡黠地笑笑,“沛儿看呢?”
“他是太后的眼线。”
“沛儿聪慧。”赵祯又颇有深意地说:“不过,若只是如此到还简单。只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叶沛想着之前赵祯和她说的丁谓和寇准的诸多事情,却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何用意。
这日,官家赵祯与太后养女叶沛的言行,已经传到监视他们的人那里。
刘太后知道赵祯又荒废一日去了延福宫垂钓,面对赵祯不热衷朝事,一副懒散模样,她觉得他可能就是那个扶不起的刘阿斗,内心更流露出一种安心和释然。
宰执丁谓知道了官家对自己过高的评价,心中颇为得意。
他更加笃定官家赵祯是个无用的君主,只是眼下太后执政,不好对付,若是他日太后还政,朝廷大权落入他丁谓的手中,真是指日可待了。想到此处,丁谓的脸上露出奸佞一笑。
叶沛不信赵祯口中的寇准,亲自去天章阁查阅当年卷宗。
这就是叶沛,从不人云亦云,她会亲自去调查,去查阅资料,她想看清当年的真相。
可是当年的真相是天章阁里记录的样子吗?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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