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沛听了苗瑾禾之言,也慢慢冷静下来。
苗瑾禾又劝道:“郡主,您别跟官家扭着干,还是跟官家去道个歉。以后咱也别私自回复奏折了,官家病已痊愈,若叫您去,您只帮着整理整理便是了,千万别再做些越俎代庖的事情了。”
叶沛抿着嘴说道:“好啦,好啦,知道啦。”叶沛心里虽然知道错了,却不想先低头,她简单用了几口饭食,便进了寝室不再出来。
再说赵祯,第二日的朝会上,果然一堆朝臣站出来参奏。
“官家,您此次对于吕纲的量刑过重,他实在罪不至死呀。”有人启奏道。
赵祯要紧牙关说道:“朕知道!但是吕纲身为刑律执掌官员,明知故犯,不但自己贪赃枉法,自己儿子打死人命,还故意隐瞒不报,想用银钱私下了事。咱们国朝有这样的蠹吏实在可耻,朕要清肃官场风气,先要从他下手。”
“陛下明鉴,太祖仁德,从不刑杀朝臣,又定下祖制,避免滥杀。若官家打破惯例,请给臣一个充分的理由?”
“没什么理由,朕就是要杀一儆百!”
另一位官员站出来说道:“大宋律法严明,本应按律处置。吕纲所犯罪责理应外贬,而非责杀,难道官家要学做那些残暴之君吗?”
“你敢如此说!”
台鉴里更有人上奏说:“官家量法有失,应给百官与天下一个交代……”
圆滑的吕夷简躲在人后没有多言,而是冷眼看着官家赵祯如坐针毡。
赵祯如芒在背无法解释,只得听着百官一个个的指责,可是他无论如何没有供出叶沛的事情,将所有过失都自己一力承担了。
等下了朝,宰相范仲淹单独留下来面见了官家赵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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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家,此次对于吕纲的处置,可是出于乐安郡主之手?”范仲淹质问道。
赵祯看了看范仲淹,本想撒谎,见范仲淹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样子便胆怯了。
赵祯承认道:“被范相公看出来了?”
范仲淹温言劝道:“官家,您已经亲自主政,不该再想着依靠其他人了,尤其是后宫之人,您必须要心存忌讳,防微杜渐。千万不能再出章献太后那样的事情了。”
赵祯也无奈地说:“此次确实是沛儿错了,她太急功近利了。但她为国为民的心是好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
范仲淹盯着赵祯说道:“官家,能力越强,野心就越大。此次她可以背着官家杀一个贪官,下次就可以故意隐瞒提拔自己的心腹,时间长了事态会变得难以控制。”
赵祯心里反复掂量着范仲淹的话,良久才说:“朕知道了。”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请陛下尽早收回主权。望陛下三思。”范仲淹退出了勤政殿。
赵祯抚着额头,一副痛苦的表情,他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叶沛。
吕纲的事沸沸扬扬地闹了半个月。最后,官家赵祯不得不做出让步。他重新下旨,改判吕纲外放道州,总算将此事告一段落。
叶沛在阁子里面壁了几日,也想通了。她又听说赵祯因为此事在朝堂上受了许多气,便诚心诚意来道歉。
见赵祯垂头丧气地下朝来,叶沛迎上去叫道:“六哥哥。”
赵祯见是叶沛,故意不理。
叶沛追上去说道:“六哥哥,我知道错了。因为我的莽撞让你受了许多气,我道歉。”
赵祯见叶沛一副无辜的表情,原本的责备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你以后做任何事情都要跟我商量,再不可如此自作主张了,知不知道。”
叶沛挽着赵祯的胳膊,撒娇似的说:“沛儿知道了。”
“好了,此次我便原谅你了。走吧,去吃饭。”
见赵祯不再生自己的气,叶沛高兴地说:“我带了六哥哥最喜欢吃的蜜酥食,六哥哥尝尝。”
“好。”赵祯刮着叶沛的鼻子,又爱又气地说:“真拿你没有办法。”
叶沛耍赖地笑着。
赵祯无意间提到朝堂上有人说怕他成为残暴之君,他一边将一块马蹄酥放进嘴里,一边随意地说:“难道他们认为我会成为像嬴政那样的暴君?”
“难道他们只看到秦始皇‘焚书坑儒’吗?其实嬴政是一个有梦想,敢作为的皇帝。若不是他统一六国,结束战国时期诸侯割据的局面,华夏土地上还不知道要混战多少年,死多少无辜的人!
秦始皇扫灭六国,统一海内,开创帝制,统一文字、货币、车轨和度量衡,他立下不世之功,可真是千古一帝!”叶沛说起秦始皇的功绩,竟然表现出一副崇拜的表情。
赵祯从小受到大接受的全是儒家礼教,不似叶沛那般毫无束缚地阅读学习。他听了叶沛的言词大惊失色。
“沛儿怎么能如此毫无掩饰地赞扬一位暴君之行呢?这样的话千万不能让外人听见,这话与道家、儒家不符,于国学之风不容。儒家讲求‘仁义礼智信’,‘仁’排在第一位,要做一位圣君,首先要做一位仁君!”
“知道啦,六哥哥是我见过的最仁善的君主!”叶沛将一颗硕大的蜜酥枣儿塞在赵祯嘴里,笑着说。
叶沛心里虽有不服,却保留自己的意见逢迎赵祯。他们彼此都明白,其实他们两个人有许多性格上的不同,但是他们彼此相爱,愿意就此包容,愿意忍让,愿意求同存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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