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何故发笑?”
阿兰比阿青年纪稍长,更温顺懂事一些,但在公孙颜眼里也不过是高中生年纪。
几日相处,公孙颜已经与两个侍女相处十分融洽,相处之间也随意了许多。
尤其离开了公孙达家,脱离了客居状态,她不需要再守太多规矩,言行更是轻松随意。
“没什么。”阿兰垂着头,不肯回答,只是脸上依旧是止不住的笑意。
正当公孙颜还打算细问调笑几句时。
刚刚跑逃开的赵云,重新回到了车窗边。
“娘子,公孙将军兄长,辽西太守公孙瑎在前方相迎。”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情和声音,再没有刚刚落跑的窘态。
公孙瑎……
公孙颜脸上的轻松笑意不自觉淡了下去,从目前总总蛛丝马迹看,如果说她的爷爷公孙景可能不是个好人,那么她这个大伯就是板上钉钉的坏蛋了。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望向赵云。
不然叫子龙去偷偷一枪捅死,省得还得与这些奇葩亲戚尔虞我诈。
见她面带不虞的望过来,虽没听到她心里的想法,但是赵云还是看出了她的不耐。
对此赵云也无奈,总归是公孙家的家事和长辈。
他知道公孙颜再不耐烦也不会真的在这种时刻,与家族撕破脸,只是在耍小性子。
“公孙太守出城三十里迎接,姿态颇低,娘子还是尽快前去为好。”
姿态低又如何,能抵偿阳丘里那数百人命,还是能将她战死沙场的四十一名将士带回来?
这样的血债,是姿态低就能够偿还的吗?
公孙颜抿着唇不言语,神情晦暗。
赵云见状只好放低了声音对她道:“娘子,暂不必多想,末将陪你一同前往,可好?”
吸了一口气,公孙颜只觉得像是生吞了一只蟑螂,不但不能吐,还得闭嘴咽下去。
不过幸好,她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小娘子,该咬牙忍耐的时候,她还是能忍住的。
自己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吩咐阿兰阿青捧来随车携带的铜镜妆奁,为她稍微梳洗,整理仪容。
也给公孙承焕上一件外面缝了一层麻布的小袄。
这段时间里,公孙颜的车驾已经走到了公孙瑎等待着的布障前。
“悲哉吾弟,惜哉吾弟,哀之痛之。”
公孙颜坐在并车里揉红了眼角,阿兰刚刚撩起并车的车帘,她便听见一阵哭丧三连。
公孙颜脚步一顿,看着前方那支全员披麻戴孝的队伍,和前方那一位哭到捶胸顿足不能自已的中年男人,脸上的神情几乎有一瞬间挂不住。
走在一旁的赵云翻身下马,步行跟随一旁。
见她顿住,他眼中露出一丝担忧,叫人取来下车的小凳,抬手,让她可以搭着他的胳膊下来。
公孙颜的手掌在袖下握拳收紧,咬紧了牙。
对旁人来说,阳丘里或许只是一个地名,可是对公孙颜来说,阳丘里却是有着不同的意义。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产生了一丝丝联系。
可是,就那样被人屠戮糟蹋。
这个时代的人,对死亡和失去已经麻木,可她不是,她真真切切的为每一个死难者痛哭。
阿都那确实是直接凶手,但是纵容他的每一个人,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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