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孝通的到来,着实在府上引一阵不小的轰动。
刘据的这位老岳丈,除了在成亲的时候露过一次面之后,几年之间再没出现过,家人也不登门,好象没有这个女儿一样。
史良娣以为他会把自己母亲一同带来,结果发现老头儿一个人来的, 连件象样的行李都没拿,不由得大失所望。
结果,晚上的接风宴还没开始,父女俩先吵起来了。
因为刘据比较随意,在家中也从来不讲什么大规矩,无论是史良娣还是刘进,在他面前都很放松自在,看在史孝通眼里, 则变成了他教女无方, 致使女儿目无尊卑,言行越矩,举止轻浮……
一连串大帽子扣下来,把本来还满心欢喜的史良娣说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站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委曲至极。
刘据特意把金不焕和田千秋叫过来做陪,以免面对老人家的时候说不上话来显得尴尬。
可是左等人不来,右等也不来,刘进跑过来悄悄告诉他,“外祖父把母亲骂哭了。”
刘据闻言一愣,站起身来就要去看看怎么回事,田千秋道,“殿下莫急!”
他回头一看,只见史孝通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
几人忙把他让到主位上,史孝通却坚辞不受。
“殿下是君,我等都是臣, 君臣之礼不能废,殿下请坐主位!”
刘据只得依他,同时把田千秋和金不焕介绍给他认识,史孝通点头示意,坐下后仍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让本就不太顺畅的气氛显得更加紧张。
相比于一个人坐在上面,客人分列两旁的就餐方式,刘据更喜欢博望苑里那种随意,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不分彼此,离得也近,交流起来也更容易。
史孝通落坐后,仍然不停地观察各人之间的距离,刘据奇道,“岳丈大人,还有何不妥吗?”
史孝通道,“殿下主位还应向后移动两寸。”
刘据:“……”
田千秋和金不焕相互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在史孝通的指点下,重新校正各自的位置之后,酒宴正式开始。
刘据本来还打算让达兰上来敬杯酒, 和老头儿认识一下, 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吧。
一顿饭就在不尴不尬的气氛中开始了。
刘据先给史老头儿敬了一杯酒, 说了几句欢迎光临之类的客套话,结果史孝通竟然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听他把话说完,喝过酒之后才敢坐下。
这让刘据大为不解,也非常不习惯。
田千秋举杯道,“老先生一路舟车劳顿,晚辈敬你一杯!”
“且慢!”
史孝通道,“请问您现居何职?”
田千秋一愣,“圣上赐高寝郎一职,并不中什么了不得的官职。”
史孝通又看向金不焕,“这位大人呢?”
金不焕道,“晚辈在朝无官无职!”
刘据刚刚给他介绍两人时,只当普通朋友,并没有提到官职,忙道,“子寅兄是本宫的客卿,也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史孝通道,“老夫一介草民,在郎官大人和客卿大人面前不能越礼,田大人的酒,草民不敢受!”
田千秋一愣,“老先生,这是殿下家宴,何必如此拘礼?”
史孝通道,“太子殿下既然请两位做陪,那便不是家宴。”
田千秋和金不焕同时看向刘据,报以苦笑,低头不语。
刘据暗自慨叹,心说这位老岳丈,比师傅石德规矩还大。
田千秋和金不焕偶尔说上一两句话,无一例外地被老头儿上纲上线到天地君亲师的高度,什么话题都进行不下去,最后只得草草收场。
把史孝通送到客房休息,刘据来到内宅,发现史良娣正坐在床前垂泪,奇道,“良娣,怎么了?”
史良娣一见他回来,泪水更加不受控制,把被父亲骂得狗血淋头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刘据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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