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越传越远,越传越玄乎。传着传着就有更多的人见到青鸟,甚至有水手见到青鸟幻化成了一位绝美的尖耳朵少女,少女手里还有一把可以驾驭风暴的法杖,并施法替他们驱散了风浪。
风暴之怒迦娜,就这么从故事中诞生了。
“可之后,他们为什么不信这个故事了呢?”李维又问。
迦娜自己倒是总结出不少原因。
一是古代恕瑞玛统治时期,信奉天界巨神的恕瑞玛统治者不允许平民崇拜她这个“虚假神像”,使得她在凡间的雕像、神庙、教团都几乎被一扫而空,信仰断了传承。
二是她在两百多年前的运河大爆炸中,为了替灾民阻挡爆炸连锁引发的大地震与大海啸,几乎耗尽了所有力量。
自那之后,迦娜就极少有余力在人前显圣,继续帮助她的信徒。
显圣显得少了,人们便更加不信迦娜是真实存在的。
而越来越多的人不再信迦娜,她自然就更加没有神力人前显圣了。
在这种恶性循环之下,迦娜的信仰传承便彻底走向了消亡。
“这些其实都是次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时代变了!”
“迦娜小姐,你的教义早就过时了!”
“教义?”迦娜若有所思:
她的教义...
她就根本没有教义!
甚至包括她在内,古恕瑞玛的巨神也好,弗雷尔卓德的半神也罢,大家其实都是没有什么教义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神,都是真的。
真神才懒得跟信徒编故事。
本尊也没啥大道理要教你的,咱有什么说什么,你爱信不信吧。
“那种打法太原始、太粗糙了。”
“没有抓住用户痛点,没有在业务逻辑上形成闭环,没有形成稳固的用户生态,就更别说维持产品的生命周期了。难怪你这么一尊真实存在的神祇,都还能沦落到被市场淘汰。”
“???”迦娜在心里打出问号。
而李维还在说他那套让人似懂非懂的怪话:
“迦娜小姐,你的故事实在太简单了。”
“自然崇拜,拜火、拜月、拜风,那可是新石器时代就有的玩意儿。说到底不过是古代人类对自然元素的原始崇拜罢了。”
“现在皮城和祖安都工业革命、甚至赛博朋克了,他们连机器人都造得出来,一个个的数学、物理玩得比我都好——”
“你再让他们向风祈祷,他们能当场给你水出一篇《风作用的流体力学计算方法》。”
“哪怕这世界的确有神,神对于这些已经习惯用科学认识世界的双城人来说,也不过是一种‘强大的魔法生物’罢了。”
“你说说,你那故事还能忽悠得到人吗?”
迦娜无话可说。
被李维这么劈头盖脸地一教育,她发现...自己这个女神,好像还真的没李维懂怎么当神。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简单,既然教义完全过时了,那我们就推翻重来,编一套更加适应时代的信仰理论出来。”
“你?!”迦娜又忍不住想斥责李维渎神。
信仰理论,这也是可以随便编的吗?
那不是让她这位女神配合说谎?
不过生气归生气,迦娜还是很快理解了李维的一系列做法:“原来如此...”
“你这么认真地向我了解皮城与祖安的历史,就是想掌握这里的历史背景,方便你编故事?”
“可以这么认为。”
“那你打算...替我讲怎样的故事?”迦娜挺担心李维会胡乱篡改她的教义,把她变成卑鄙之喉那样的邪神。
而面对她的问题,李维却只是喃喃自语:
“要讲怎样的故事?”
“这的确是个问题...”
祖安和皮城已经进入工业革命时代,甚至有些2077的味道。
以李维的所见所闻,在这个时代具有旺盛生命力的信仰,大致还有两种。
第一种当然是在玄学道路上继续深入。
抛弃原始的自然崇拜,向信徒描绘地狱、许诺天堂,描绘轮回、许诺来世。
总之,要给苦痛者一缕希望。哪怕这希望是在死后,在下辈子。
至于那第二种么...
“迦娜。”李维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意味深长地问道:“假如一个人有病,病得很厉害。而我手上有两种药:”
“一种是麻醉药,能让人没有痛苦地去死。”
“一种是猛药,能治病,但治病的过程会非常痛苦,甚至比生病还痛。很多人会撑不到病治好,就痛死了。”
“迦娜,你觉得哪种药更好?”
“我选第二种。”迦娜一点没有犹豫:“如果不能救人,药又有什么用呢?”
“说得不错,迦娜。”
李维其实早已做好决定。
如果是穿越之前,他可能会选第一种。因为第一条路如果走通,可以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财富,无穷无尽的享受。
但穿越之后的他,却继承了这具躯壳的全部记忆。
他亲身体验到了,祖安人的生活是怎样的。
那个猝死在这张窄床上的年轻人...他想要的一定不是麻醉。
“我也选第二种。”
李维拿起纸笔,在他新编的“故事”前写下一行致辞:
“为了您,李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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