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像是天上的雨都滑入脖颈之中,结成冰,寒意沿着血肉钻进骨头里,连带着唐婉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几分冰霜。
她紧了紧双臂,快步踏入形形色色的人群之中,将自己藏身在人流之中。
旧忆浮上心头。
踏雪红梅,翩翩公子迎面而来。
那一腔热意也曾将她从深渊之中拉了一把,红梅入怀,滚烫如火,曾也成了她漫长雪夜里唯一的慰藉。
只可惜,接踵而至的唯有大片大片的血色。
黑色镣铐,屋顶洞窟,角落里藏着谁的尸首,而那翩翩公子却只远远看着,将怀中的红梅送入她人怀中。
唐婉一时不慎,重重跌在地上,溅起大片大片的泥水。
四周行人匆匆,朝着四处而去,不敢靠近她半分。
唐婉疼的回过神来,不曾想自己回到京城里,还是伤上加伤,咬牙站起身,手臂却被人轻轻捏住。
仰脸,男人也并未撑伞,满脸急切的看着她,要扶着她站稳。
“啪——”
唐婉反手打掉了他的手,拢了黑袍遮住自己的口鼻:“你认错人了……”
“婉儿!”
男人伸手,这一次彻彻底底的将她捉住,似乎早就知道她袖口里的小把戏,迅速擒住了她的两只手,反剪到身后,听得一声闷哼,才道,“许久未见,你便如此躲着我?”
“放开!”唐婉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都跟着冰冷起来。
好冷。
怎么会这么冷。
她试图挣扎,却被男人不由分说的拉入暗巷。
沉甸甸的阴影裹着雨幕倾洒而下,男人掀起她头上的兜帽,露出那张白白净净的脸来。
唐婉本就生的娇小,此时便彻彻底底的藏在男人肩膀投下的阴影之中。
她的两条手臂被摁在了身前,脊背紧贴着湿漉漉的墙壁,抬头对上男人那双怜惜的眼,自嘲一笑:“许公子,好久不见呐。”
许若瑾皱眉半晌,方才低声道:“你……在镇北王府过得可好?”
“我很好,倒是听说许公子过的也不错,年纪轻轻便做了侍读学士,怕是今年便要借着这踏板去吏部做官了呢。”
唐婉不咸不淡的开口,边挪开了目光,盯着巷子角落里的一块石头发呆。
许若瑾看见她的小动作,面露不耐,终于伸出一只手来,不由分说的捏住了她的下巴。
着实用了几分力道,将唐婉的下巴捏出几道红痕,强迫她回看自己。
唐婉咬牙,牙齿磕碰的发出清脆的响声。
许若瑾的动作却又温柔起来,指腹温柔的摩挲她的下巴。
“你还是如此关心我。”
“……想不关心都难。”唐婉双目赤红的盯着他,身子却止不住的轻颤,“你可是我爹门下最得意的学生,刑部尚书之子,年纪轻轻的侍读学士,前入翰林,如今眼看着就要直升到吏部为官……我还得祝你,一路顺风顺水呢!”
语毕,唐婉抬脚就朝着他身下而去。
可不料许若瑾没动,反而是另一只手,不偏不倚的压住了她的大腿,从另一侧将她挡在暗巷之中。
探望只觉得大腿处一疼,才发现那只手里握着半片刀片,疼的她呼吸一滞,刚才还挺直的脊背也跟着弯曲下来。
血水裹着雨水落下,唐婉却只有疼的抽气的份儿。
她抬眸,正看见一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人,面容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唐临州……你……”
没想到,唐临州竟然和许若瑾走的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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