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我妈忍不住哭得更大声了,我小声劝慰道:“妈,我身上不疼不痒的,没事……”
我爸看我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更加激动,“那……那还不赶紧送到医院去检查,有病赶紧治!”
“老三,你咋还是不明白!”奶奶无奈地摇头,“你爸得的病,和苗苗得的病,都是独一份的,没有先例可以参考,没有现成的药物可以治疗!每一种疾病想调配出对症的药方,都需要几代人的积累,所以当初治疗你爸,我只能尽力控制病情……你带苗苗去城里检查,万一瘟病扩散开来,瘟神便会从中汲取力量,一旦这个怨气深重的妖怪复活,对所有人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我爸的眉头越皱越紧,烦躁地挠着半秃的头顶,“妈,你到底啥意思啊,苗苗得上这病就活该了?就等死了?”
奶奶气愤地用拐杖杵地,瞪眼喝道:“我说了,我能治!”
见奶奶真生气了,我爸收敛了气焰,不知小声嘟囔了句啥。
我忙伸手扯扯奶奶的衣角,小声说:“奶奶,你别生气了,我爸就这样。”
奶奶懒得再理我爸,转向我,语气马上温柔下来,叮嘱我:“苗苗,你一定要配合治疗,治病是个漫长、煎熬的过程,一定不能放弃希望,千万不能像你爷爷那样半途而废。”
“哦。”我似懂非懂地点头,“爷爷半途而废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的神情却陡地一变,我妈抹着泪,摇头道:“苗苗,别问了……”
我突然想起爷爷葬礼上,大姑她哭诉什么“爸,你为啥想不开”……
我心想,难道爷爷是受不了病痛的折磨寻了短见?难怪昨晚他还好好的,今天说没就没了。
也许正因为爷爷寻了短见,体内的病鬼才会跑出来,或许是因为有奶奶坐镇家中,它便挑落单的我下手……
想到这儿,我不由担心起自己来,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我得了全世界头一号的某种神秘疾病,我很害怕自己像爷爷一样饱受折磨,更害怕自己会死掉。
愁云密布、插曲频出的葬礼总算结束了,奶奶每天都来看我的情况,号脉、询问,然而奇怪的是我没有出现任何症状,照吃照睡,和平时一样。
奶奶取了我一根头发,并教我一套呼吸吐纳的功法,包括淘气诀、调气诀、咽气诀、闭气诀等等,还怪有意思的,奶奶说不管我得了什么病,增强体质总是没错的。
传统医术中增强体质并不需要剧烈的锻炼,饮食、睡觉、呼吸只要得法都是锻炼。一些在山中隐修的道士,七、八十岁的岁数,每天粗茶淡饭,身体也十分瘦削,但仅靠呼吸吐纳便保持筋强骨健,负重登山如履平地。
我按照奶奶的吩咐,练这种呼吸吐纳法居然感觉很累,一顿吸气呼气下来,满头大汗,好像跑了几公里一样。
我爸偶尔瞥见我一个小孩儿在卧室里盘腿打坐,出一身透汗,好像在修炼什么邪门功法,又觉得奶奶在给我灌输封建糟粕,总是让我不要练了。可被奶奶训斥了几次之后,我爸终于不敢再说啥了。
随着时间推移,我的身体一直也没事,便放松下来,逐渐不把自己当病人看,甚至还和小伙伴们吹嘘“我得了一种很神秘的病”,顺便给他们表演闭气——自打学习呼吸吐纳,我肺活量剧增,可以在水盆里憋气三分钟。
这天,我像平时一样和小伙伴们在村里玩耍,忽然间天气骤变,头顶乌云密布,黑压压的,那漩涡状的乌云看上去仿佛一只古怪的大眼珠,乌云中有电光闪烁,可是云层周围仍有太阳光照耀,就好像这片乌云是专门冲着我来的一样。
我感到心慌,紧接着就是一道闪电落下,又粗又大的一道闪电,轰的砸下,晃得人眼睛睁不开。
闪电过后,周围的一切还是原样,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劈中了。
我们几个小孩都吓得面无人色,其中一个小男孩说:“哇,打雷了,去我家躲雨吧!”
这时,隐约从村东头传来呼喊声:“苗苗,快跑,快到奶奶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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