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津被人送走的次日早上,沧州知州李应天急匆匆赶到汇通钱庄。
得知消息赶来的民众瞬间将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要知道,他们中间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青木镇。
更没有见过知州之类的官员长什么模样。
这次可是难得的机会。
人们纷纷伸长脖颈望着钱庄门里,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他爹,你说知州大人是不是和《三海经》里的妖怪一样,三个脑袋,一只眼睛?”
“他是人,知州大人是人,给你说了多少遍了!”
“……哦,那他每天都吃什么啊?会吃油饼吗?俺见刘秀才家里就吃油饼……”
“山珍海味,鱼鸭龙肉,反正你想不到,还油饼?知州大人连看都不看一眼!”
“……哦,那他穿什么?王掌柜每日穿的棉衣就好得很,摸在手里软乎的!”
“绫罗绸缎!每天不重样,唉,看热闹就看热闹,怎么那么多废话?”
钱庄外面,众人因为知州大人平日里吃什么、穿什么,吵得不可开交。
钱庄里面,却有些安静。
他们嘴里的知州大人正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痛哭流涕,如丧考妣!
“殿下……都是下官管理不当,才出现这么大的疏漏,三十八条人命啊……
是下官愧对父老乡亲,愧对天子皇恩啊!”
李应天哭得眼泪横流,好不伤心!
宋云孤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
厌烦和怒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心头蹭蹭往上冒。
李应天瞬间感觉到宋云孤的暴怒,立即住了声。
跪地磕了个头,忙道:
“殿下放心,接下来下官亲自赶到现场,抚恤逝者家人,安顿好他们。
绝对不给陛下和大周添一丝麻烦!”
同时,下官会将偷挖矿藏的全部缉拿归案,查封矿洞,为无辜枉死的百姓一个说法!”
“还不去?杵在这里作甚?”
宋云孤冷冷斥道。
“是是是,微臣立即去!”
李应天连连应声,带着大小官员悉数退出了屋子。
他刚走出钱庄,被候在外面的百姓围了个严实。
眸子皆往他身上钻。
众人目光从他红肿的鱼泡眼,移到邋遢的胡子,再看见他矮胖的身量,圆滚滚的肚子,顿时面露失望之色。
还知州呢,天天大鱼大肉,长得竟然连隔壁村卖红薯的二狗子都不如。
真是糟蹋了那些好东西。
这些东西伺候狗,狗都长得比他顺眼……
沈微落并不知道这些。
见到宋云孤后,她哭了一场,喝过药,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至于李应天前来请罪又离开,她完全一无所知。
等她嘤咛一声苏醒,已经午后了。
宋云孤正坐在床边看着手中的奏报,见她醒来,将奏报放到了一侧,俯身扶起了她。
“睡得太久了,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
沈微落乖顺地依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内心一派平静。
突然,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殿……殿下,沈小姐的午膳好了……”
“送进来!”
王祥听见宋云孤的声音,心头一颤,深吸一口,才伸手推开屋门。
目光看到床榻边地上的鞋子,再也不敢上移。
将手里的托盘举过头顶,紧走几步,呈给了宋云孤。
宋云孤接了,端起碗盏。
王祥听见勺子碰到碗沿儿发出的叮当声。
他杵在原地,浑身直冒汗,进退两难。
三殿下没让下去,他就不能离开。
可不出去,光听三殿下给沈小姐喂饭,都让他坐如针毡!
这,这可怎么办?
沈微落抬首,发现了他的窘迫,吩咐出声,“没事儿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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