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宋钦以示心诚,决定弃车步行,亲自走完面前这些台阶。
天子决定步行,其他臣子哪里还敢坐车。
纷纷下车,跟在天子身后。
乌泱泱一群人蚂蚁似的朝山上挪去。
几乎占了半个山道。
等走到山顶,除了年轻些的气不喘、面不红外,剩下的个个喘着气,话都说不利索。
沈清远顾不上休息,随着太常寺的官员先一步进入太庙,准备祭天事宜。
钦天监选定的时辰是午时一刻。
那时候阳气最盛。
天子祈祷,直达天庭。
宋钦由众人簇拥着进了太庙主殿,稍作休息。
一杯清茶还没有喝完,太常卿段雒同胡承潜已经过来请。
宋钦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在百官的簇拥下,朝祭台行去。
他在第一层祭台站定,就着金盆洗完手,太监总管宋史仁急匆匆行来。
满眼喜色。
“陛下,侍卫来报,太子殿下能下床了!”
众人瞬间欢呼起来。
天子大笑出声,直呼苍天有眼。
众人各种奉承话倒豆子似的往外蹦。
场面热烈非凡。
沈清远、胡承潜、骆其非随着众人跪地道贺,脸上的喜悦压根儿没达眼底。
众人哪里还记得,太子殿下的好转,意味着一个鲜活生命的凋零!
热闹过后,段雒弓着腰身请天子上祭台。
胡承潜看了眼沈清远。
沈清远微不可见点了点头,顺手端起一侧的祭盘,随礼官躬身跟在了天子身后。
天子在第三层祭台站定,从礼官手中接过香烛,拜了三拜,才插进香炉。
坐在乐台上的骆其非见此,稍稍静神,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琴面上轻轻一拨,优美的曲音倾泻而出。
整个乐台开始奏乐,越发衬得场面肃穆、庄重。
段雒转身,从沈清远手里的祭盘里取出祭文,躬身呈给了天子。
天子读完祭文,又拜了三拜,接过段雒递过来的祝词,满怀虔诚,宣读起来。
声音随着夏风,吹出去好远。
好不容易等他读完,礼乐再起。
一群舞者带着面具,身着彩衣,朝祭台翩跹而去。
依照规矩,天子要同舞者一同跳《云天》,取悦上苍,望其庇护万民。
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沈清远上前一步,将手里的祭盘举过头顶。
天子扫了一眼,合上手里的祭文,放回祭盘。
缓缓走向舞者。
沈清远端着祭盘,向祭桌走去,呈上祭文和祝词,让上苍“过目”。
他在高亢的乐声中做完这一切,后退一步,打算站在礼官身侧。
到这里,他的工作算是全部完成。
此时,一群舞者正不约而同朝向天子聚拢。
他眸子一扫,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直冲天子胸口而去。
沈清远脑袋轰的一声,全身血液瞬间凝固。
发现这一幕的,还有候在几步外的太监总管宋史仁。
他大吼一声“护驾”,台下的御林军这才反应过来,齐刷刷朝台上涌来。
可远水救不了近渴。
沈清远想也没想,用尽全力冲向那个舞者。
那人冷不防被一道蛮力冲得站不稳,手里的刀一斜,只听见撕拉一声,划过宋钦的手臂。
鲜血瞬间浸透了明黄色的朝服。
那舞者武功不低,奋起一掌,劈在沈清远背上。
身上的禁锢突然一松,他正要挣开,沈清远再次拼尽全力将他朝台下撞去。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胡承潜正站在第二层祭台上,看见两道影子从近二十米的祭台上跌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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