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才先是一惊,接着大喜过望,他已经许久没买到新粮了。
刚开始第一年大旱的时候,他家里有余粮,完全不慌,地里收成不好,但架不住他家地多,供一家人吃新粮完全没问题。
第二年大旱的时候,早前的新粮变成了陈粮,去年的也所剩不多,这年收成比上年还差,新粮少,即便还从外面买新粮,也得混着陈粮一起吃。
等到第三年,也就是今年,竟然还是大旱,旱到这时候,地里基本就没有收成了,只靠买,关键买也买不到,所以一家人都吃上陈粮了。
不过吧,陈粮和陈粮还是不一样的,普通百姓可能吃着发霉的放了六七八年的陈粮,他们家吃的最多放个两三年,品质还都不错,吃着和正常新粮差别也不大。
反正他吃着挺好,只是他夫人怀孕了,总想吃些好的,新粮、蔬菜、瓜果,还有最近的野草,都是她天天念叨的。
这时间越来越久,旱情一点要缓解的意思也没有,只怕以后想找这些会更难。
不成想,今天来这一趟,竟然一次遇到两种,数目看着还都不小,实在是惊喜的很。
这间小杂货铺真是不错,近来那些大铺子都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了,这里却还有。
他看向一旁满脸懊恼的老王头,连连点头认可不已,
“王老翁,真有你的,这种时候还能搞到这些稀罕物!”
老王头一脸无奈,刚刚他把张秀才的表情变化全看了个遍,知道张秀才对这些势在必得,也就识趣地没有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罢了罢了,这些新粮不能拿去搭上大户人家的线,拿来在张秀才身上赚一笔拢住张秀才也不错。
于是挤出个笑意,想着即将到手的钱,越笑越顺遂,
“这是我特地想办法帮张秀才留的,知道张夫人喜欢这些。”
末了又叹气道,“这时候搞到这些可不容易呢,花了老头子我不少钱财人情。”
张秀才完全沉浸在喜悦当中,大手一挥,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钱不是问题。”
老王头笑了,敲了张秀才一大笔钱。
张秀才拿着野草和新粮走出杂货铺,笑着回头与老王头告别,
“王老翁,以后有好东西,一定要先告诉我啊!”
“一定!一定!”
送走张秀才,老王头拴好杂货铺的大门,从怀里摸出那枚白花花银锭细细打量着,那神情比他看刚出生的孙子时还要慈爱,好似怎么也看不够般看了许久。
这是灾年乱世,死了很多人,但对他来说,这不是个坏时候。
相反,他能赚到很多钱,很多以前想疯了但又得不到的钱。
老天有眼,在他半截入土的时候,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
不过,再这么下去,活不下去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偷东西抢东西的人也不会少,他得做好准备才是。
是时候去牙行看看买几个人来看家护院了。
这种年间,人贱粮贵,买人是花不了多少钱,关键是得出粮养着这些人,这才是大头开支。
但那倒也不要紧,水可以让他们自己去打,再提供点发霉的陈粮麸糠就行了,这些人还能干活儿,也不会亏太多。
老王头这么想着,将那枚银锭放进了从地下挖出来一个黑罐子里,又小心埋了下去。
接着从另一处取了一吊钱出来,喊来孙子,两人便往牙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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