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头子这时候已经喝饱了水,他深深看了一眼叶安澜,然后才抱拳作揖,和老里正道谢。
老里正松了口气,他客客气气送走了那群流民,一直到对方彻底走没了影儿,老里正这才回身看向围绕在他身边的这群村民。
视线接触到某些村民虽然努力隐忍,但却依然流露在外的愤怒、不甘、贪婪,老里正只觉身心俱疲。
他叹息一声,“刚才那群流民里面,你们有谁看到过老人或者小孩?”
众人面面相觑。
老里正又道:“没有对吧?那妇人呢?你们看到了多少妇人?”
“二十二个。”回答老里正的是叶安澜,她视线冷冷扫过对老里正心怀怨愤的那部分村民,“除了她们,这支五百多人的流民队伍,里面再无任何一个老弱妇孺。而且除了她们,这支队伍的其他流民,个个都见过血,个个身上都带着武器。”
虽然有人是棍棒,有人是锄头,有人是铁锹,有人是杀猪刀,有人是菜刀,有人是自制的弓箭、弹弓,但也有一小部分人配了正正经经的长刀、长枪、长剑。
换言之,这是一群有着极强战斗力的“流民”,远不是村子里这些几乎没见过血的青壮年男子能够应付的。
老里正和这群流民一照面就咬着牙把自己家里的粮食舍出去,为的何尝不是这些正腹诽他老糊涂的不争气村民?
可就算叶安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村子里也还是有脑子不太好的奇葩用正好能让老里正听到的音量“嘀咕”,“说的好像咱们村里没人见过血似的。”
叶金奎浓眉微蹙,开口正要反驳,叶安澜就已经抱着双臂凉凉开口了,“是啊,我和我爹全都见过血,我们也不怕和那些流民拼命,但问题是,我和我爹就只有两个人,我们能保护自己,能保护老里正,但我们可没那个本事保护这个村子的所有人。所以,老里正刚刚舍出自己家里的粮食,到底是为了救谁的狗命,我希望某些人自己心里能有点数。”
老里正叹息一声,“罢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没指望你们对我感恩戴德。只是我老了,这个里正也已经干的越来越力不从心了,以后村里的事儿我就不管了,再有什么事儿,你们这些年轻人就自己掂量着办吧。”
叶安澜闻言,眉头不由蹙了起来,在场的大部分村民则是直接慌了神,他们七嘴八舌的恳求老里正不要丢下他们不管,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因为老里正的突然放权而面露喜色。
这些人有的是因为心术不正,早就已经受不了总是被老里正唠叨、管束,有的则是因为早就暗暗盯上了“里正”这个全村最有油水的位置。
“里正叔......”
叶金奎有心加入到劝说老里正不要撒手不管的人群里,结果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叶安澜一把扯了回来,“爹你别管。”
老里正听到了,不由笑着看了一眼曾经被他暗暗同情的叶家丫头。
他知道,叶安澜这是看出了他心意已决。
他有些感慨——这么聪明、这么剽悍的姑娘,多适合在这乱世当中护一家老小平安顺遂啊,偏偏刘家那一家子瞎了眼的,居然把这样的姑娘当成累赘迫不及待地给甩开了。
看一眼自家已经成婚半年的大孙子,再想想自己那个刚刚七岁的二孙子,老里正默默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孙媳妇,他居然只能眼馋一下,e=(′o`*)))唉,真让人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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