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钰生着闷气,走的时候,连早饭没吃完的肉片汤也一并端走了。
野鸡汤在瓦罐里熬着,知满知意在路边掐蒲公英叶子,野鸡汤里加几根鲜脆欲滴的蒲公英,鲜香回甘,泛着若有似无的苦味儿,喝一碗浑身舒爽。
宁钰坐在牛背上,徐壮把牛牵到野草茂盛的地方。
人要吃饭,牛也要吃饭。
“啊!”
伴随一声短促的惊呼,专心吃草的老牛突然受惊把宁钰甩下牛背,蛮力挣脱徐壮的牵引,朝来时的方向跑远。
“公子!”徐壮高喊。
知满知意闻声跑过来,把脸朝下的宁钰扶起来。
“万幸!万幸!”好在身下是厚厚的草甸,知意说着“万幸”,一面替宁钰掸衣裳上沾的草屑。
“噗!”宁钰吐出嘴里的草渣,耳朵微动,听到持续的嗡嗡声。
地面似乎也有一丝震动。
徐壮、知意、知满也感受到了异样。
“公子,这是什么?”知意神色担忧。
“不会是地动吧?”知满蹙眉。
蜀地不少地方发生过地动,他们虽未亲眼见过,却大体知道地动来时有哪些征象。
“嘘!”宁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
除了嗡嗡声,还有咚咚声,声音很明显,但她判断不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公子,是人马赶路的声音,从南边传过来的。”习武的徐壮听出些门道。
震动半边山,那得多少人马?宁钰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对知满道:“壮叔伤势未愈,知满你脚程最快,去前面探探,看到人小心离远些,注意安全。”
不多时,知满气火急火燎跑回来。
“公、公子,前面好多兵,都在往山坳平地冲,对面半片山也全是兵,翻到南面就能听到喊杀声。”知满双手扶膝盖,气喘吁吁道。
这哪儿是人马赶路,这是战场厮杀啊!
不由得,几个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公子我们怎么办?”知意问道。
牛跑了,往回走上百里范围荒无人烟,如何是好?
“让我想想……”
宁钰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说:“往前走,翻到南面山腰躲起来,等交战结束,穿过去。”
家在南不在北,且越往北靠近望京越危险,没有走回头路的道理。
前路难行,在牛车上放了两个多月的草绳总算派上用场。
四床褥子,留下两床,剩下两床拆掉取布,把肉干、伤药、瓦罐、陶碗等东西打包,鲜肉量力而行能拿多少拿多少,辎重都用草绳捆好,剩下的草绳,编成宽宽的背带。
徐壮暂时不能下重力,两床褥子由他背着。
剩下的东西,肉干最多,足够四个人吃一个月,将其分成三份。
除了徐壮,知满力气最大,三分之一肉干之外,还背着炊具和一条野猪腿。
宁钰背着三分之一的肉干、伤药、两只兔子和四只野鸡。
知意力气最小,负责三分之一的肉干和两块狼皮。
除此之外,八个水囊,一人拿两个。
至于银钱细软,早在木屋时,就在每个人的衣裳内衬上开口,缝了暗夹。
战场夹在两山之间,持续到隔日凌晨,宁钰他们躲在南面山腰一块大石头后,石头四周长有半身高的茂密杂草,人躲在石头后蹲下,从外完全看不出来。
宁钰爬上高高挑出的大石,手横在眉头上瞭望战场,隐约可见胜利属于穿红色甲胄一方。
凯旋的将士从山谷西面的峡口撤走,在朦胧晨辉中,拉成一条红色长龙。
山坳彻底归于宁静,渺渺辉光倾泻,将血红的战场又染一层红。
一串身影,从北面山腰奔驰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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