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伴的解释,张父知道了是智能开关,想起这几天儿子收到了快递,又换了必火(是不是北方的俚语,不明白。),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想想弄的就是这个吧。
“一天天瞎捣鼓这些没用的。”张老汉背手进屋,嘴里还嘟囔着,“真喜欢这些,咋不在城里找个工作,还非得回农村遭罪?”
“好好的怎么又说起这个来了?再说谁规定智能只能在城里用?你这思想可落后啦。”张母走在后面进了屋,又用先前的办法将屋里的灯也打开,“新阳今天不在家,等他回来你可别再说这些话,孩子听了心里不舒服。”
白天儿子就去后屯玩了,晚饭也没回来吃,说是在舅舅那吃,又说晚上也不回来住。
张老汉哼了哼,心里同样这么想,面上却嘴硬道:“就是他在家,我说又能咋地?当老子的还不能说儿子,反天了。”
张母和他过了一辈子,知道他就是嘴硬,也不和他争这个理。
而张老汉一向安静的手机,突然响了。
张母起身去电视旁的茶几上拿起他的手机,咦了一声,“张树材咋给你打电话了?”
一听是谁来的电话,原本已经伸出手的张老汉,立时又将手收回来,两道眉也蹙起来,“还是你接吧。”
张母走过去将手机放到他身旁:“我不接,你自己接吧。”
张树材是张老汉大爷家的,从辈分上算,张老汉该叫他一声大哥,家住在离张老汉家近三百公里的汤旺河林场。
电话铃声再次顽强地响起,大有不接不罢休之势,张老汉才不情愿地接了起来,从线那头传过来的话,他用鼻音应一声,随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慢慢传过来,张母凑耳过去,耳朵也贴在老伴手上听那边说话。
“新阳没时间,他过些日子还回城里,大哥另找别人吧。”张老汉已面沉如水,说了一句心里仍旧不痛快,又补一句,“小龙那边也没空,你雇外人吧。”
对方还在说话,张老汉也不听,直接把电话按断。
最后的说话声音很大,张母也听了个大概。
“大哥让咱家新阳和小龙过去给他帮忙?”
张老汉绷着脸:“明早还要去田里,早点睡吧。”
张母看了老头子一眼,也不再多问,上炕去铺被。
要说张老汉与堂哥张树材以前关系很好,联系得也多,后来突然不联系,这事还要从2007年说起。
随着国家政策的改变,国有林场改革后林场工人提前退休,张树材就这样提前退休了。
而停止林木采伐后,当地千余林业工人一度为饭碗发愁。
张老汉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张树材提出让他到自己这边来,帮他承包土地,张树材想想也觉得这样更好就同意了,结果就失算在张树材舍不得从小长大的林场,等张老汉把地谈好,帮他把包地钱交了后,张树材反悔了。
这事弄得张老汉骑虎难下,心里有气发不出来,各有各难,却也没有办法,土地承包下来,他便留下来自己种,偏巧赶上2007年收割的时候来了一场雪灾,没有收割的稻子都埋在了雪里,张老汉因此赔了个底朝天。
因为这事,张老汉心里对堂哥的怨气更重,两家干脆就断了来往。
十一年过去,汤旺河林场寻找到发展新路子,从林业走向旅游业,如今每年接待游客逾20余万人次,汤旺河区境内,是中国第一个被批准的国家公园。
汤旺河国家公园融奇石、森林、冰雪、峰涧、湖溪于一体,集奇、险、秀、幽于一身,可登山、漂流、垂钓、原始森林探险、科普修学、源头寻踪、野菜野果采摘,是科学考察、休闲度假、旅游观光的风景胜地。
林业职工的工资仅够维持生计,开家庭旅馆时,在地方政府的帮助下从银行办了小额贷款,张树材开起了家庭旅馆。
从开始的几间客房,到后来的十几间,如今食宿齐全,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如今也算是个小老板,家里雇佣的员工也有七八个。
这些事不用张树材亲口说,张老汉也从亲戚嘴里都听说了。
如今近十年不联系的人,突然来电话,没有让张老汉将两人当年的恩怨放下,反而怨气更重。
因为啥?
张树材是得知张新阳从城里回来了,听说他回农村种地,就打电话过来让人去他的家庭旅馆那边帮忙。这人安的是什么心?
这样的举动在张老汉看来,那就是赤裸裸地打他的脸。
夜里,夫妻两个躺在炕上,黑暗中张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迷糊中只知道外面天都亮了,老头子还像炕烧饼似的,翻过来覆过去的睡不熟。
等她天亮起来时,发现身边早就没有人了,也不知道几点走的。
张母想到昨晚上的那个来电,叹了口气。
她理解老头子的心情,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突然回村里种地,最受不了的便是被人嘲笑,偏偏这人还是结下深怨的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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