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是,张丙志两口子却好像完全看不到这两道黑气,我眉头紧锁,正要出声提醒,罗婶却突然“嘶”了一声,捂住了肚子。
她本来就还跪在地上,这一下更是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罗婶,你没事儿吧?”
我过去想要使劲扶起罗婶,可罗婶的身子沉得像是一块铁,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把她拽起来,反而被她往下沉的力道拉了一个趔趄。
张丙志这才注意到这边的情形,放下俩孩子就过来帮忙,我把罗婶交给他,稍微放了点心,起身把红纸收了起来。
红纸轻飘飘地被我拿在手里,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大显神威的模样,我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回,才借着老灯泡的光看清上头的五个金字。
可惜一个我都不认识。
我不禁气结,折了几下把红纸小心地放在心口的内兜里,转身去看俩孩子的情况。
大宝二宝刚刚醒转,眼睛上的灰霾彻底褪去,重新露出葡萄样儿的水灵来,但是意识似乎还没有完全恢复,只呆呆趴在炕上,瞧着张丙志把罗婶生拉硬拽地拖着躺上了炕。
罗婶嘴里的呻吟声越发密集了,脸上的血色也正一点一点地褪去,苍白蔓延上来,像是正在承受持续不断的疼痛,我瞧着不对劲儿,正要提醒张叔,可还没等开口,罗婶却突然表情一变,音量都忽地拔高了一截。
旋即,她两腿之间的裤子一下子被洇湿了,水渍不断晕染开,又从她身下流出来,朝周围扩散。
羊水破了。我赶紧提醒张丙志,张丙志往下一看,不禁急了,“哎呀,咋这时候要生!小包师傅,你在这帮我照顾下你婶,我得去村里找人帮忙接生!”
说完把炕上脏了的被褥一把抱了出去,又抱了干净的被褥给罗婶铺上,这才匆匆出门去了。
又要接生!!我整个人都崩溃了!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怕啥来啥!
“小包师傅,这事儿闹的,真是辛苦你了。”罗婶绝对是疼得狠了,这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满头是汗,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刷刷地往下掉。
我摆摆手,下地找到暖瓶,给她倒了杯热水,又给她拧了一条热毛巾擦脸,“我也没啥能做的,啥辛苦不辛苦的,罗婶你少说点话,留着力气生娃才是要紧事儿。”
说完我见大宝二宝恢复了几分精神,正一脸好奇地在旁边围观,赶紧朝他俩招招手,示意他俩下来,“大宝二宝,妈妈病了,你俩去东屋玩,一会儿大夫来给妈妈看病。”
双胞胎懂事地捏了捏罗婶的手,这才不舍地去了东屋。
接下来就是焦灼的等待,我搬了把凳子坐在炕边守着罗婶,她越来越密集的呻吟让我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密集。
我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这和给黄皮子接生那次完全不同,那次是实在没办法,赶鸭子上架,现在这情形,我一个半大小子可绝对不会被允许做接生这事儿。
况且给黄皮子接生那次,到底是怎么接生的,如今竟然怎么都回忆不起来细节,每次回想脑子里都是一团空白。
所以眼下我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不断地用车轱辘话反复安慰罗婶,等张丙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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