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李俪君虽然挺生气的,但还仅是以为李妍君自己有了蠢主意,没有想太多。她还埋怨李妍君,不该在陈氏刚去世时对自己提这种要求,毕竟陈氏以性命保护的人里头,就包括了李妍君和她的母亲小杨氏。
不料李妍君一听这话,反而激动了起来。她极力否认自己的做法是恩将仇报,甚至还否定了陈氏对自己的恩情。
她当时激动地说:“恩情?什么恩情?!你以为你娘是为了救我们才死的么?才不是呢!那是她命数如此!她本来就该死的!那几个歹人本来就是要杀她,不会伤着旁人,她不站出来做好人,我们也不会有丝毫危险!哪个要她多事?!如今人人都说她是好人,说她救了我们母女性命,要我们感恩,真真叫人恶心死了!”
李俪君听了这话,顿时炸了。母亲为了救人而死,被她所救的李妍君却这么说她,这叫人怎么忍?什么姐妹之情?都顾不上了!
小姐妹俩拌起嘴来,也没什么顾忌。李俪君并不讳言,当时自己说了些不大中听的话,不外乎讽刺李妍君是庶出之女,却处处要跟嫡出姐妹攀比,吃穿用度都要与她们齐平,也就是陈氏这种好脾气的嫡母才会纵容她,李俪君也多次容忍了庶姐的欺凌,大姐俶君数落李妍君时,李俪君还会在旁帮口,结果李妍君半点不知感恩等等。
李妍君闻言更加恼火,说话也更加口无遮拦了:“休要处处拿恩情说事!若不是你娘抢了我娘的嗣王妃之位,你哪儿有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这嗣王正妃之位本就该是我阿娘的!你娘不过就是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歹人一刀下去,她照样死于非命!只可惜那几个蠢贼胆小怕事,只杀了你娘一人,但凡他们再多杀几个,我今日也不必在此与你啰嗦了!”
说到这里,李俪君顿了一顿,用悲愤的语气对隋王道:“阿翁,三姐说话太过分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娘带我们出城郊游,偶遇几位伯娘、婶娘、姑姑们,便在河边小歇片刻,是运气不好才会遇上歹人行凶。那歹人既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又怎么可能会只伤我阿娘一人,而不碰他人分毫?三姐对歹人的想法如此清楚,莫非还跟他们有关系吗?他们该不会是三姐或是别的什么人指使去杀我娘的吧?!”
别说李俪君会有这样的猜疑,听了李妍君说过的话,隋王与窦王妃都感到惊疑不定,就连嗣王李玳也目光闪烁地看向小杨氏——他当然不会怀疑自己年仅十岁的爱女,但爱妾确实抱怨过陈氏抢走了自己的继室之位……
李俪君继续哭道:“三姐还惋惜那些歹人没有多杀几个人,她希望歹人再去杀谁?若是杀了我,今日她确实不必再与我啰嗦了,可她怎么知道那些歹人就会听话不伤其他人呢?当时在场的,除了阿娘与我,还有许多人在呢。三姐与杨娘子,阿兄与大姐,小姑姑与二房的二姐姐,另有偶遇的济阴伯娘与薛王府的七婶娘,以及岐王府的荣义姑姑与几位姐妹。别家的人也没听说与三姐姐结过仇,可剩下的都是我们自家人,难不成三姐姐巴不得小姑姑或二姐姐去死么?总不可能是阿兄与大姐吧?!”
一番话听起来只是随口说的,却听得隋王与窦王妃都面色大变,嗣王李玳更象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泼醒了一般。
李俪君或许只是有口无心,李妍君也不可能有胆子指使强盗杀人,可杀死陈氏的歹人确实来历可疑。倘若他们背后当真有人指使,为的自然不会是几个妇孺而已,恐怕李玳的嫡长子李俭让才是那个目标吧?
李俭让乃是李玳原配大杨氏所生。而媵妾小杨氏,膝下已有一子,今年四岁。他不象长年体弱的兄长那般动不动就生病,不但身体健壮,性子也聪明活泼,极得李玳宠爱。
不止一个人感叹,若不是有李俭让在前,他更适合做隋王府将来的继承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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