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名叫徐连城,是去年徐逸在山下东玄城陈家农庄里解救出来的一个农奴。
徐逸见他能书会算、待人接物也颇得体,不像寻常人家的子弟,甚至都不像海外人物,只是问其身世来历、少年也不肯说,想是有什么不愿提及的悲惨过往,徐逸便也不再问,便将少年收留下来带入内门做自己的帮手。
徐连城这个姓氏也是随着徐逸,而徐逸也是被他师父徐临止收养后连名带姓一并赐给,名为师徒,实则是养父子的关系。
“还是积攒了许多事情,按照轻重缓急,都已经摆在了案上,只待师兄批阅。”
徐连城跟随徐逸走到书案旁立定,然后便指着案上的文卷说道。他性格沉静,有欠同龄人的活泼,做事则稳当认真、一丝不苟,也因此和徐逸一样在内门得了一个外号,在内门被人戏称作徐判官。
那一摞文卷各自记录着一些事情,或是宗门师长新作的交代,或是徐逸所规划的事务进度,卷头都用彩色各作标记,罗列的清楚有序。
徐逸略作翻看,便将诸事记在心里,视线余光见到旁边徐连城正抬手掩口打着哈欠,便示意他坐下来并问道:“又是一夜没睡?”
徐连城闻言后羞涩一笑,低头道:“我禀赋庸俗,不像师兄你道根茁壮,想要两事兼顾起来,只能将勤补拙。”
“再熬上一段时间,东玄城那里我已经交代苏城主往中州和东海几国招募书吏文士,有这些专人到来分劳,你就可以安心修行了。”
案头事情虽多,但也都不算紧要,见到徐连城难掩疲色,徐逸便问道:“观想调息,自有安神养气的功效。你却这么疲惫,昨晚是不是强练了什么术法?”
听到这话,徐连城下意识把脸转到一边,但也不敢隐瞒,片刻后才低声道:“我向卓师兄借阅了白猿击剑图,昨晚练了几番……”
“难怪,白猿击剑图是剑仙锤锻筋骨的体术,对体力血气耗磨很严重。虽然只是基础的术艺,但寻常人想要练起,也要先温补精血。你这样贸然去练,最容易劳伤筋骨,留下隐患道障,不要再练了。”
徐逸闻言后便皱起眉头,他对这个似有苦大仇深又沉默寡言的师弟也颇关心,稍作沉吟后便又说道:“修行切忌急功近利,玄功渐深,威能自成。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辛酸过往亟待搏杀泄恨,但既然是我把你引入门中,就要对你的道途负责。以后如果再见你自伤求进,那内门你就不要再待了!”
“我错了、对不起……师兄,我不、我不敢再……”
徐连城听到这话顿时慌了,连连俯首恳求,眼眶已经泛红。
徐逸见状后又叹息一声,返身走入堂内,片刻后手持一青玉小瓶走回来递给徐连城:“这养元丹,每日功行一小周天后,采白兰花蕊晨露调服。道图观想也不要懈怠,半年后若能达到神体两壮的标准,我会教你长庚剑诀。届时剑气杀敌,即便干不掉仇人,也有逃走的余地。”
“真的?多谢师兄、多谢……若真有手刃仇人的机会,生死已不在我计议之内!”
徐连城先是流露惊喜,然后又一脸忿恨的说道。
徐逸闻言后却将玉瓶握紧斥声道:“报仇这种事情,是要将仇人碎尸万段而自己毫发无伤,才是第一等的快意。你如果只是一心求死,那也就不要再浪费我这丹药了。”
“我、我不是……师兄你救我于尘埃,授我玄法,恩同再造!我但有一息尚存,就要竭力报恩!只是、只是我那仇人太强,我并没有信心……”
“那就有了信心再去,仙路贵生,动辄斗怨使气、心存死志,大道也要行邪、终究不入上等。”
徐逸虽然修为不高,但本身天赋异禀、慧眼观道,又有师父徐临止这样一位仙道宗师言传身教,对修行自有一份见解:“你的亲人故交是激励你求生求进的真情,不要让他们变成对你索魂催命的凄怨厉鬼。”
“我、我,多谢师兄的教诲,我一定谨记……以前家破人亡时,只觉得自己是游荡人间的孤魂,活着都是有罪,遇到师兄后,才知苍天仍未弃我!”
徐连城听到这话,又是涕泪满面、止不住的哽咽,在书案旁对着徐逸叩首道谢。
徐逸弯腰扶起徐连城,正待再宽慰几句,堂外突然匆匆冲入一人,指着徐逸便大声道:“师弟你回来就好!刚才徐长老他轰破洞府外围墙飞出,你一定要告诉徐长老是你让我们砌墙……”
“我没回来!我不是我……”
徐逸闻言脸色也是一变,起身便往内堂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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