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府君杨岭并没有推脱阻挠,但杨博文和卓元节还是在府城多留了一天,才得以踏上归城,这是因为杨岭所派遣的玄甲力士出动需要一段时间的筹备。
“这些玄甲力士乃是皇朝最强大的武力,虽然那些受敕的道官也各具术法的威能,但玄门修士毕竟崇尚自在超脱,真正关键时刻,并不如这些玄甲力士忠诚可靠!有了这十名玄甲力士同行,江都城纵有妖异残留,也必将被扫荡一空!”
踏上归程时,看着同行那十名体魄健壮、血气旺盛的力士,杨博文一脸欣喜的对卓元节说道。
卓元节对皇朝玄甲力士同样颇为好奇,因此便多打量了几眼。他往年倒也曾经出入中州几次,但停留时间多数不长,也不像今次这样深的官司牵扯,对玄甲力士这种武力组织只闻其名、未见其实。
这些玄甲力士看起来便比普通人魁梧强壮得多,身高多在八尺往上、膀大腰圆,平地移动仿佛一堵厚墙,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他们的坐骑也比普通马匹健壮神骏得多,一人双骑,一匹用来骑乘,另一匹则用来驼运着他们的玄甲与武器。这些器物都装在硕大的皮箱中,皮箱表面符文密布,但仍隐隐透出一股肃杀的血气。虽然只是十人的小队,却营造出一股千军万马的豪武气概。
只不过这些玄甲力士多数沉默寡言,除了那名领头的玄甲校尉同杨博文做了一些基本的讯息交流,其他人一直到出城都是一言不发。
“玄甲力士虽然强大,但供养也难。偌大广陵府,据说也只有百员玄甲,非得大事、绝不轻易出动。也幸亏府君对师兄你欣赏有加,若单凭我,是绝难邀得这样的强援!”
杨博文对府君杨岭为拉拢卓元节而开具出的种种条件仍然念念不忘,行途中又忍不住感慨道:“府君所出身天中杨氏虽然也算得上是国朝勋族,但较诸真正名族还是有欠名望与积累。如今是凭圣后带挈,一跃成为天下第一等的强势大族,可底气还是不足,急需玄门强者为其抬势,他对卓师兄的亲近拉拢也不是作伪。”
卓元节对人间的权势富贵却乏甚兴趣,闻言后只是淡淡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杨博文也自知眼下并非讨论攀附权势话题的好时候,见卓元节反应冷淡,便也闭上了嘴,只是心里不免有些懊悔。
他虽然也修道多年,但对宗门真正的底蕴却了解不深。虽知东玄宗在海外名气极盛,却不知商徐两位师长原来在中州同样拥有盛名。
一直到前日从府君杨岭口中听到对其宗门的评价,杨博文才意识到自己是错过了怎样一个机缘。
假使当年他没有弃道返俗,而是留在山门继续跟随师父修行,即便不能达到师兄卓元节这样高深的境界,道业必然也会有长足的进展。那时再返中州,必然会更受人间各方势力的礼遇。
如今道业荒废已经难续,家事也被他经营的一塌糊涂,再回想当年的选择,自有一股苦涩难言的滋味在心头荡漾。修行中的心魔道障不唯一种,他终究还是没能保持一颗不断求索的道心。
府城与江都之间的大路上出现了许多的行人,民众们神情憔悴、唇角干裂,成群结队的从四野八方往广陵府城赶去。
道路两边偶或出现溪流或水洼,这些行人便纷纷扑上去一通狂饮。有的人不知节量,喝的肚腹鼓圆兀自不停。
有后来者冲来推搡拥挤,不乏人涨起的肚子直接被撑炸裂开,肝肠都喷洒一地。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却仍不能给周遭人警醒,他们仍在争相狂饮河水,更有甚者甚至直接趴在那些尸体上凑在那血水掺杂的胃囊上啜吸。
“府内妖异并不只在城中,乡野之间也是疫病横生。这些人是患上了渴水症,五脏六腑都受疫气的折磨,只有喝水才能稍稍缓解痛苦。”
杨博文见卓元节望着路边那一幕幕惨状出神,便涩声回答道。
卓元节收回视线,又目露疑惑的望向同行的那名玄甲校尉,那校尉却目不斜视,只说道:“继续赶路,午后抵达江都。”
“这些玄甲力士只会奉令行事,使命之外的其他任何事情,他们都不会过问。”
杨博文又小声解释一句,继而又说道:“其实也有玄门修士入境来调查诊断疫气,这并不是什么无治之症,只不过需要的药材并不是寻常人能承受,地表之内也没有太多储备,故而多数人只能自受煎熬。他们这是要去广陵城北的陆阳泽,那里有一位皇朝敕封的河渎正神陆阳君,据说也有消解疫气的神力。”
“那杨岭非蠢即恶,虽然位在上峰,杨师弟你也不要与他太过亲近。”
卓元节终于讲了一下他对那位府君杨岭的感官看法,然后便继续赶路。
一行人上午出发,到了午后江都城已经依稀在望。
他们还没有正式入城,便见城门前一道徘徊的身影正向他们疾奔而来,竟然是本该留守杨氏大宅的袁齐,而在袁齐的身后还有一道鬼影漂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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