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赶忙下去,扶起他,说道:“玄恭,你我是兄弟,快快请起。”
燕王只拉着慕容恪缓步走向殿外,看着殿外残阳如血。“诸位弟弟之中,玄恭忠心王事,又有勇有谋,我燕国南下重任舍玄恭其谁。”
“臣弟谢过我王。”
“今冉魏死灰复燃,然比如这落日余晖,不可久也。吾听闻冉闵领兵再次兵发襄国,穷兵黩武,其国内军粮不济,人相识。我燕国诸将之中,唯恪弟与之交过手,为我大燕南下大计,玄恭可千万不要推辞。”
“我大燕大业未竞,臣弟是慕容家的子孙,定当秉承历代燕主之志,但听燕王号令。”
“好好。先王果未看错汝。”
闻至此,慕容恪只有些疑惑。燕王拉着慕容恪的手笑道:“父王临终之言,今中原未一,恪智勇兼济,力堪任重,汝其委之,以成吾志。孤意,慕容恪总领南下征讨事宜,我大燕兵马皆付汝。”
原来是父王,慕容恪总因母妃缘故,先王对其多有冷遇,没想到,慕容恪眼睛也渐渐湿润,只跪谢道:“臣弟谢过我王。”
燕王扶起慕容恪,谆谆言道:“我燕国才迁入蓟城,本想共叙天伦,然敌寇未靖,恪弟连日来军务忙碌,诸事冗杂。如今中原动乱方殷,正是我大燕军队南下大好时机,孤属意,我燕军近日之内开拔,汝且回府点将领兵,筹备粮草,准备一应事宜。”
“臣必不负王命。”
看着慕容恪远去的背影,此时太阳已完全落下,大殿昏暗,殿中的内侍正在旁匆匆燃起蜡烛。
慕容评从里侧的屏风后面走出,和燕王并肩,言道:“大王,我燕国诸事皆付于慕容恪,妥否?”
燕王只望着殿外那一丝逐渐消失的光亮,缓缓的说道:“为君难,为臣亦不易。方今天下动乱之时,吾等燕国君臣唯上下团结,方能所向披靡,无往不利。”燕王幽幽的看着一眼慕容评,“如今是用人之际,纵有龃龉,能容之处,方得再容。”
慕容评眉头紧缩,似下定决心,说道:“然老臣得知慕容霸遣刘当入慕容恪军中,当军中从事。”
慕燕王只冷笑一声,“此事寡人知矣,慕容霸却是懂得避嫌,他素与故玄菟太守刘佩有旧,若连他儿子……也罢为避非议无不可。”
见燕王却不恼怒,慕容评陡然大胆,“可是,辽东世族子弟,高开,高商,刘佩如今皆在慕容恪军中,大王,岂非坐实其实力坐大?”
“母族势弱,其意不可。”燕王只瞅了一眼慕容评道,“所以,孤信得过他。”
“大王睿智,老臣望尘莫及。然霸公子他,毕竟有段部……”
“不错。慕容霸,其妻段部在侧,孤梗骨在喉。先王驾崩之际若不是边境示警,如今亦无慕容霸什么事。”天已全黑,燕王转身回殿内,边走边和慕容评说道:“如今让他征讨段勤,孤就是看看,是他的情大,还是我燕国大。”
“我王圣明,然在其府上的人说,慕容霸似有招降之意,恐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增强其羽翼。”
“王叔,无妨。我燕国就是容两个叛臣逆子,无妨。”
淮水南岸寿春城内
此时安西将军谢尚坐镇刺史府中召集众人商议道:“吾闻姚弋仲死,其子姚襄秘不发丧,如今只领军游击于青,兖之地,其意尚未可知。”
其帐下北中郎将荀羡言道:“左衽之徒不可与之信。末将听闻,羌族之众先败于冉闵后败于氐族苻氏,如今几如丧家之犬。如今已到淮水北岸,南岸则为我晋室属地,若无我晋室,则何以托身自处。”
谢尚属意其稍安勿躁,“荀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夷狄之心诚未可知矣。前些日子我之手书,许他到淮南来面商机宜。”
“谢将军所言不错。”淮南太守陈逵言道,“前次褚裒北伐我军掉以轻心,军势不接,致使鲁郡五百余户尽皆丧命,先遣督护徐龛也命丧敌手。我晋室声望受损极矣。所谓擒贼擒王,若擒姚襄羌族皆休。”
“不可!”戴施进言道,“岂非落人口是,若其果亲自敢来,还望谢将军能以礼待之,减少我军之阻。”
见众议未决,谢尚只调和道:“二人所言俱有道理,吾见机行事。”
此时,一军士入帐内禀报:“报,水师来报,姚襄前来。”
众人闻之大惊,“所带之人几何?”陈逵问道。
“只一叶扁舟,两三随从而已。”
谢尚只抚颔言道:“其果信义至此,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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