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沁的双臂在邢傲的手中不住地战栗颤抖,终于他们听到阿沁撕心裂肺地吼了起来:
“不要碰我!!!你们……你们!!都是凶手!!都是凶手!!”
邢傲被阿沁挣扎着推开,他环顾四周,好在现在甲板上四下无人,但若任她这样喊叫下去,定然会引来这一品舟上的所有人。
他又看向一脸漠然的楚回,不明白为何要挑在这个时候和阿沁讲这些,当初明明是他说的那句“有些事,她未必需要知道。”
楚回却在此时在手中结出一个术印,紫色光芒登时萦绕五指之间。
邢傲大惊,他在此时施展秘术是想干嘛?难道见阿沁反应太过激烈,要杀人灭口?
还未等邢傲来得及做出反应,楚回手中的紫芒瞬间飞至阿沁的心口,又在穿透她胸前的衣物后消失不见。
邢傲猛地抬头,满眼怒火地望向楚回,楚回却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眼神淡然,似是示意他不用担心。
邢傲又看向阿沁,只见那紫茫消失后,阿沁似乎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那对明亮的眸子里含满了泪水,撕心裂肺的呐喊又变成了低沉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圭湳部和你们南陆人从来都没有交往,为什么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为什么?为什么?”
楚回刚刚使出的是宁言清心之术,这种低阶的宁言宗秘术,他只看山青施展过一次便已学会。
只见阿沁在秘术作用下稍稍平复下来,楚回接着开口:
“阿沁,你可能误会了,我们南陆的军队,包括我和邢傲,手上都不曾沾染过你们圭湳部族人的血。”
阿沁听了抬起头,满脸的痛苦和绝望,她死死地盯着楚回,听他继续说下去。
“武帝派往宁州的军队,在宁州只实际参与了一场战役,就是把铁勒谷阳从阔阔台部的围剿中救了下来。再之后灭十马、河勒,还有……还有你们圭湳部的,的的确确只有铁勒部的军队。”
阿沁愤然道:
“但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是的……在这场仗打到圭湳部之前,我们南陆和铁勒就像你说的,是一伙的。然而,在圭湳部,铁勒军却突起哗变,铁勒荣列弑兄夺位,连同南陆军队的所有人都一起灭口了。”
“活该!你们助纣为虐!活该!”阿沁发出低沉的怒吼,如同一只受伤的幼兽。
楚回却没有去出言安慰这头受伤的幼兽,反而说道:
“没有人是活该,那一千名南陆士兵也只是依照军令而行,在救下铁勒谷阳后,铁勒部一直肆意屠戮你宁州坝北的部族,而南陆统帅夏长阶将军却严令禁止军队参与屠杀,这场战争说到底,只是你们宁州十部之争。”
“你们不救下铁勒谷阳,他怎么会杀到我们圭湳部来?”
“没有铁勒谷阳还有铁勒荣列,贪狼的野心不会因为头狼的死而寂灭,他们会选出新的头狼,继续去捕食羊群。”
阿沁低下头,缓缓开口问道:
“楚回,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
楚回依旧用淡漠如水的口吻回答道:
“我在帮你,帮你认清事实,我在平宁王府已然听说了,铁勒荣列已经在宁州建立新朝大沅,废弃盟约与南陆分庭抗礼,宁州一统之势已成定局,此时你已经不可能再去请求武帝为你圭湳部打下一小块土地分给你和你的族人,圭湳部……宁州分裂的十部,已然难复”
阿沁瘫坐在了地上,哽咽地问道:
“那你还带我去你们南陆皇帝干什么?还有什么用?说什么还我公道,复我故土,都是骗我的吗?是为了把我当作俘虏带到你们皇帝面前邀功请赏的吗?”
楚回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
“不,我没有骗你,我一定会说服武帝起兵讨伐铁勒荣列,而你将复之故土,也不会仅仅是小小的圭湳,而是……整个宁州!”
阿沁和邢傲同时抬起头,吃惊地望向楚回,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你说什么?”
楚回的眼神变得少有的坚定,迸发出异样的光彩,此时一阵萧瑟的寒风吹过,翻起他那一身雪银的长袍。
阿沁突然觉得这个人变得很不真实,仿佛他不是站在这一品舟的甲板上,而是站在山巅,站在云端,如他们夷族长生歌里的神明一般,俯瞰着众生,俯瞰着寰宇。
只听他的声音也仿佛是从天际间悠悠传来:
“圭湳东耳的女儿,我现在将我最真诚的承诺付之于你,我,柳州合相之门传人,未来大昊天海聚星阁之主,会为你收复故土,扫平一切障碍,铺就荣归之路。”
阿沁的泪水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止住了,他看着楚回,喃喃地问邢傲:
“他……他说他是谁?”
“……不知道,好像意思就是国师吧……”
“他……他说他要干嘛?”
“……不知道,好像意思是带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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