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她将人性看得十分的透彻。
不用她说,君璟晔也能想象到她生父那家人的嘴脸。
“母亲挣了钱,还有这样的手艺,被坊间的官家夫人小姐追捧,我那梦中的生父,只是普通的秀才,一直科举不第,家境只是一般,如今知道我母亲便是那人人口中的摇钱树,自然要登门。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一副高高在上为人夫为人父的嘴脸,说什么我那奶奶在他费尽口舌之后,愿意接纳她回去,只要她本本分分的相夫教子就好。”
“你母亲呢?”
“我母亲那些年一直想要回去,父亲此时来接她,她自然欣喜万分,只不过先前应了我的话,我让她先别急着答应,推上一推,待过段时间再做决定,母亲虽然不解,但是也应了,我那父亲来时,她便先回了说在乡下住惯了,暂时不想回去,以后再说吧。”
君璟晔望着她,目光怜爱且心疼。
可以想象到那时的她,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殚精竭虑,看透人心。
“你父亲那时定然极为恼怒吧?”
“嗯,何止恼怒,甚至走时放话给我母亲,说若是今日不回去,日后便别想进他们家的门。”苏卿卿道现在都还记得那人的嘴脸,趾高气昂,仿佛叫她们母女回去,就是天大的恩赐。
“你那时便看着,什么也没说?”君璟晔又打了一壶酒给她满上,想着若是什么也不说,不是她的性格。
“太久了,记不得了,只记得那人连着去了几次,母亲按照与我的约定说是推后回去,那人恼怒了,他家的老太太便找了人来闹事打骂。他来了之后非但不劝阻,还火上浇油的说着母亲不贤不孝,若是识趣,便应该随他们回去,把那调香和调胭脂的方子给他们才是。”
苏卿卿冷笑一声又喝了一杯,觉得有些酒气上头了。
“母亲那时才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十二年来不闻不问,如今频繁过来,不过是看她挣了钱,过来要这个方子和财路。母亲彻底心死了,驱赶他们出去,可是他们却无理取闹,带人打砸,翻箱倒柜的翻找那些时日挣来的银钱。”
“可让他们得逞了?”
“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从一开始我布局,便想到了今日。”
苏卿卿此时突然扬唇轻笑了一声,君璟晔看着她这样生动的模样,哪怕不是她本来的模样,看着她此时灿若星辰的眼眸,也一时有些痴了。
“我提前让人知会了县令的夫人,还送了个香膏的秘方,美容养颜,她自然会鼎力相助。衙役来的时候,那家人正在打砸抢人,手里拿着从我娘那里抢来的几千辆银票,他们自然讨不了好果子吃。”
君璟晔看着她此时欣喜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触手软绵顺滑,心中颇为激荡。
“后来呢?”
苏卿卿有些醉意了,也没有留意到君璟晔眼中此时流露出的温情脉脉。
“后来母亲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自然就死心了,专心搞事业了。我跟你说,人这一时,靠山山倒,靠水水枯,只有靠自己才能活的安心。后来娘开了胭脂铺,名声传到了京中,那些王公贵族的妇人们都格外的喜欢,她受封一品诰命,赐住含香殿,成为御用调香师,最终成为一代调香大师,门下弟子不泛世家子弟,后来她去世后,也有人立碑记传,受人香火。”
君璟晔微微皱眉,这个过程,没有上百年,也至少几十年。
“你呢?”这是君璟晔困惑的地方,她呢?全程为何没有她的存在和参与?
“我有奇缘,那时有个人说我根骨奇佳,非要收我做徒弟。自称是玄门尊者,要我修道,我抱着姑且试一试的心态便去了,也不知他给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母亲也信了。入玄门的那些时日,有时间我便来看望母亲,可是玄门与红尘中毕竟不同,玄门中数月,人间早已数十年,待我学有所成时,已过千年。”
苏卿卿又饮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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