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峰,弟子院落。
一白衫少女,在桃花飘落中,时而持剑而舞,时而掐使法决,凌空御剑,或是幻化剑影,或是招引雷霆。
如此场景,美丽而强大,令人赏心悦目。
“云芝姐,可是有烦心事?”
一英气华服女子,在旁观瞧多时,直到对方剑舞完毕,才出言询问。
“有这么明显吗?”
云芝闻言一愣,不由摸摸脸颊,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表情将心情暴露出来。
英气女子名为鸣葭,与她属于同一批入门,远东大国华阳国公主,资质极高,也不知道怎么就是对她极为热情。
“你啊,生活最为规律,往常这时间都该练完剑,回屋里研习丹术,若不是有烦心事怎么可能出现在屋外?”
“诶,别捏脸,你这嫩白红润的脸蛋被捏坏了怎么办?”
英气女子叹息一声,连忙拉住云芝的手,紧紧握着柔荑,又道:“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着我说说啊,什么事都藏在心理,岂不让我这当姐妹的寒心?”
“我自己就能解决好,不碍事的。”
云芝摇摇头,事关那个人,她并不想与她人说出来。
“是因为三月一次的外试炼,还是因为一月后大考核的事情?”
鸣出葭追问着,手在云芝手上揉来揉去。
距离那场比试已然过去四五天,由于炼丹极为耗费心神,因此两次测试间隔时间较长,也让众弟子可以在一个月时间内借着压力快速成长。
“不是。”
云芝摇摇头,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
“哎,这手也是滑嫩暖人,往后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个男人。”
鸣葭回味着手中余温,有些恋恋不舍,接着又随口道:
“那你因为什么烦恼。总不可能是男人吧?”
她随口瞎猜,没想到云芝神色居然浮现微妙变化,顿时让她急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是哪个野男人,居然让我家冰清玉洁的云芝烦恼。”
她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盯着,若是宗门里的男人,她一定要弄死!
云芝见她眼中的戾气,哪不知她想什么。
这鸣葭对女子有万般好,对男子则要有多狠毒就多狠毒,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导致哪个同门弟子倒霉了就道:“你就别乱想了,不是门派里的人,是外面的人。”
“那人啊,我想要努力追上,想努力去靠近他,本以为自己加入天泉宗,成为炼丹师,就能帮上他一点忙,结果啊,越是靠近,越是发觉,自己看不懂他,也永远不可能追逐得上,也没办法帮到他。”
她说着,脑海中浮现,那些年的一幕幕。
十多年前,她家破人亡,被舅舅接入青禾城,结果没过几年舅舅病逝,为了养家,养活表弟,她或是织席贩履,或是给新入城的人做引导。
虽有友邻护持,仍艰难无比。
直到那一天,丁重光入城求学,与她相遇,她的人生才彻底改变。
第一次见面,她被他盯着看了好久好久,她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还以为遇到登徒子。
接着莫名其妙地,她被丁重光的父母收养成养女,后来对方又要求自己陪伴她一同求学,学习炼丹,学习剑法,学习修行界常识。
再到后来,她被测出天灵根以及剑心通明,成为青禾城那年最为耀目的天才,接着又运气十分好的通过天泉宗测试,加入这家放在修行界也属顶尖的宗门。
这一切,太过巧合。
数年相处,丁重光亦未曾刻意在她面前掩饰,她自然也产生过无数猜想,怀疑对方早早就看出自身的资质。
但她不介意对方是因为看出自己资质才对自己好。
数年的相处,因对方而觉醒的剑心通明,早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明白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明白自己的剑是为谁而拔。
她也不贪婪,不会去窥视对方的宝物。
只是她介意自己追不上丁重光,介意自己越离越远,介意自己没办法站在丁重光身边。
哪怕她如今已拜入二品宗门,而丁重光一直呆在小小的青禾城。
原本以为,她们的距离接近,可先前考核过程中,她通过“相信”而超水平发挥后,她才猛然惊觉,这不是自己好运,而是丁重光在自己身上施加的力量,就算是此界最强者都没有这种力量。
见识越多,了解得越多,她就越发感到彼此的距离。
就像是丁重光曾与她说过的一句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翱翔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蠢笨一些,可以在对方安排下稳扎稳打地安心发展。
可她已经意识到想要追逐的不是一般的修行者,不是一个五品世家的旁支人杰,而是一个可以掌握众生气运,俯瞰众生的神灵。
彼此的差距。
对方那种可以与所有人都能达成良好关系,但与每一个人的交往中都透着疏离,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气质。
就算是积极如她也感到深深的绝望。
“追不上吗?难怪你一直这么努力修行,难怪你有着剑术天赋却选择紫云峰。”
鸣葭看着本十分乐观,遇事宠辱不惊的云芝眼中的那股绝望感,心中即是痛恨那男人,又是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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