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首当其冲,向着花魁屋里冲来,却实在冲不进来,只能在门外蹦跶着。不过,因墙倒下,这些停留在小花雕上的客人们,倒也能站在廊中看清楚屋内发生的一切。
亲王妃震惊于这么多人愿保下妖舟,虽尚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却也知道,硬来怕是不行的。尤其是,妖舟面前还挡着一个乌羽白。这是个大麻烦。
至于那些围观者,他们之中,不乏朝中大臣和皇亲贵胄,她也不可能一口气杀光泄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太过蛮横,以免被多事者告到皇上那儿去。
在诸多人的注视下,亲王妃竟瞬间变成了小女子,先是默默垂泪,而后变得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地嚎道:“我那可怜的遥儿啊!你怎么就惨遭毒手了呢?!到底是谁杀了你,你告诉娘啊!告诉娘啊!”哭倒在床边,捶胸顿足,一副活不起的模样。
妖舟相信,她确实是悲伤的,但这一会儿歹毒一会儿柔弱的模样,也非一般人能两极分化明白的。若不是亲王妃的脑子真有问题,就是她演技高超,非比寻常。
妖舟对亲王妃这个人,提起了防备之心,多了几分对待敌人的认真。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其中不乏同情亲王妃的,并暗指亲王妃不会无风起浪,甚至怀疑起了妖舟。
这,才是正常人性。既勇敢,又懦弱;既从众,还善变。
乌羽白知亲王妃这是要拖,拖得众人同情她,而后再反击。如此难缠的妇人,倒也不多见。
他略一沉吟,开口道:“死者为大,世子还需尽早下葬,入土为安。今日之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亲王妃察觉到乌羽白要大事化小,也顾不得哀嚎,立刻开口阻挠道:“不行!必须要个说法。否则,遥儿死不瞑目,我这个当娘的,也不会将他下葬,让他受此委屈。贼人一日不除,遥儿一日不下葬!”
此言一出,真是吓人。
要知道,哪儿就那么容易找到凶手呢?!
看亲王妃这个意思,是打算死磕到底了。
得了亲王妃的话,乌羽白便对着人群施了一礼,说:“还请大理寺李大人做主,明察秋毫,给亲王妃一个公道。”微微一顿,看向地上滚落的人头,“也给这位花魁一个公道。”
乌羽白这话,令妖舟另眼相待。
在这个小花雕上,除了老鸨子,想来没人在乎花魁的死活。而老鸨子在乎的,也无外乎就是花魁能给她带来多少银子。真正关心花魁死活的,原本只有一个替其不平的妖舟,而今又有一个乌羽白,这种不畏权贵只遵从本心的人,在妖舟的胸腔里回荡起了共鸣。
人间太拥挤,却无法心贴心;人间太空旷,以至于寻不到牵手之人。什么时候,触手可及就是你,那便是你。什么时候,心中有你,也唯有你。
妖舟望着乌羽白,眸光中泛起一丝光亮,如同看见了光。
乌羽白似有所察,回望向妖舟,给予一个坚定的眼神,就像在说:有我,别怕。
被乌羽白点名之人,是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头,眸光精明,穿戴也十分喜气。他当仁不让上前一步,口中却问道:“素闻乌公子高才,为何不亲自辩个是非曲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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