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羽白回道:“我与青逍一同长大,倒也不寂寞。也有一些人在我生命中走过,教会了我良多。”手指搭在腹部,轻轻抚摸了一下。那里,有道疤,时刻警醒着他。
妖舟问:“你一直在帝京吗?可曾出去过?”说实话,她总觉得和乌羽白不是第一次见面。每次看见他,自己都会心生柔软和欢喜。那种感觉,微妙至极。她也曾想过,眼前这个人,会不会是那只一去不返的白眼狼?
缘分若真是这么巧妙,她也得让他尝尝啥叫“趴在石头上盼红杏”。在罗刹域的日子里,她多希望能看见来福的大船驶来,载着他对她的承诺,接她出去看看大千世界。她若是能早点儿出来,定会弄回去一条大船,接上罗刹域的人,在江湖中混得风生水起。多好……
想着想着,眼圈竟红了。
而乌羽白,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回道:“曾去过草原。那里广阔无垠,烈马美酒如歌……”眸光中的回忆和渴望被一片刀光剑影割破。
二人看向彼此时,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了?”
妖舟回道:“哎……人老了,不争气,一想起孤苦无依的日子,就心里哭哇。”
乌羽白问:“你师傅呢?”
妖舟笑得有些牵强:“死了。”
乌羽白静静看着妖舟,轻声道:“不想笑,就不要笑。”用手指轻轻抚摸妖舟的后脑勺,给予安慰。
妖舟问:“你刚才的眼神不对,怎么了?”
乌羽白没有回话。
妖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待着。
乌羽白看向窗外的明月,笑了笑,这才说道:“我娘是缪族的公主,是献给当今皇上的礼物。皇上不稀罕,丢给了父亲。父亲也不稀罕,却不得不娶她。”回眸看向妖舟,“我身上一半的血,属于缪族。”
妖舟神色如常,乌羽白的表情反倒有了一丝丝的异样,他问:“你不觉得缪族是异族,血液不干净?”
妖舟的嘴角抽了抽,说:“你闹笑话呢?血液干不干净,和什么族有关系吗?血液不干净,那是有病;像我这样,血液也不干净,那是有毒。”
乌羽白静静凝视着妖舟,见她眸光中没有一点儿玩笑的意思,他眼中的光变得柔和起来,仿佛点缀了星光。他用手摸了摸妖舟的脸颊,与她额头抵着额头,说:“有你,甚好。”
妖舟笑道:“小白鸦,知我甚好者繁多,你可要努力对我好呀。”
乌羽白落下轻柔一吻,在妖舟的鼻尖上:“缪族人,食生肉,被认定是不懂礼数的蛮人,我娘被视为教化的耻辱。我还记得,娘喂给我一片生肉的滋味,也记得父亲鄙夷的眼神……”
妖舟主动送上红唇,轻吻乌羽白的唇,说:“牛脊背的肉,切成薄薄的,沾一点儿盐巴、洒一点儿辣椒面,入口滋味最是唯美。”
喜欢吃生肉吗?不喜欢。但如果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吃生肉,她会想尽办法让生肉变得更加美味。
乌羽白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话。没有一个字的情与爱,没有一个字的痴与缠,却细细碎碎地洒落在他的心里,滋润了藏在犄角旮旯里的苦涩,让隐晦不能言传的秘密,被暖光照亮。
乌羽白柔声问:“会中毒吗?”
妖舟闭上眼睛,低声回道:“会。”
二人含笑相拥,月儿正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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