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做生意的人,若是有一点常识,都不该建在黄桥镇这种乡镇上。
不同于生产直销,贸易类公司赚取的是差价,所以成本很难直接控制到最低。所以这种公司主要依靠人流量大小来体现销售额。
那么,只有市区才会有不错的人流量,黄桥镇一共也就十几万人,即使销售目标客户有二分之一,也才有不到十万。
这种销售量,实在撑不起太大规模。
赵鹏在黄桥镇的销售只是起个引流的作用,因为他的公司在黄桥镇,不在此开个店子实在说不过去而已。
所以他的货物更多是批发,零售最多占一二成的份额。
若说弗可丝的竞争对手就是这家新世界,赵鹏觉得很难理解。但若不是他们,黄桥镇也就没有其他服装类企业,那要找始作俑者,就只能去其他地方。
例如……庆城市。
赵鹏迟早要去庆城市发展,黄桥镇不过是个小踏板,肯定容不下他的大梦想。
他对庆城市的竞争有心理准备。
但所有策略都是待他羽翼丰满,已经有足够竞争力和战斗力再去实践,绝对不是在这个阶段就短兵相接。
他现在还势单力薄,没有资格和更大的资本较量。
既然公司的资金重新回到可以周转的地步,赵鹏便继续操持副食厂的承包问题。
他从弗可丝提出一百万的资金,以弗可丝的名义进行投资,加上大姨父自己的二十万,准备以一百二十万的最终资本去争取副食厂。
大姨父再后悔也无济于事,赵鹏的理想是只要能用这一百二十万拿下副食厂就已经阿弥陀佛。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拿下副食厂这种事,如今已经变得特别艰难。
表面上是大姨父和一个叫方健的人争夺最终归属权,但普通大姨父背后是他一样,那个叫方健的人,已经探明是宋谦的外甥。
而宋谦……
背后又是谁支撑着,还犹未可知。
表面平静的冰山下,各有各的暗涌。
他已经和大姨父商量过,如果一百二十万还拿不下来,那他就会放弃副食厂的争夺。
虽然副食厂所在的位置日后会变得很值钱,但那是前辈子的发展线。
那时候并没有弗可丝的崛起。
而如今随着他的弗可丝横空出现,黄桥镇的经济中心,一定要跟着他的公司来布局。
到时候,副食厂所在位置,不一定就真的会成为中心。
再退一步说,即使他们今日花高价拿到副食厂,也要经营得当才可以。若是没有前世江浙人那种牛逼的经营能力,说不定很快就会倒闭也不一定。
到时候,再接收回来也不迟。
想到江浙人,赵鹏突然有点后悔开始就早早将那个田成排挤出圈,若是他在,起码也能起到将水搅浑的作用,自己就可以坐山观虎斗。
而如今,只有他和方健,那只能刚正面。
然而,赵鹏没想到,还有更严重的事情正在等着他。
.
时间到十月底,南方的暴雨愈加肆虐,每天从新闻上看到很多地方发生水灾,席卷全国近乎一半的地域。
赵鹏前世已经经历过这个灾难,知道很多地方的人们都要蒙受巨大损失。
但他也无能为力。
大势之下,他只是个普通的人,能做的事情很有限。
若是能让天不下雨,那他应该穿越在仙侠世界,而不是重生到这凡世间。
他准备到时候筹集一些资金,捐一些钱,尽点绵薄之力。
最多也就能做到这些。
今夜,因为查看财务报表,赵鹏很晚才睡,可还没睡多久,就接到武清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武清迟迟没有说话。
电话里陷入死寂一般的安静。
赵鹏有种不祥的预感,最近不顺利的事情太多,他已经是杯弓蛇影。
果然,武清带来了一个几乎让他崩溃的消息。
从粤省拉回来的2万米可供布料,因为大雨翻车了。
布料全部被污染,几乎找不到可用的部分。
赵鹏的手机掉落在床上,他猛地坐起来,一时间觉得天摇地晃,大脑嗡嗡作响,思维陷入停滞状态。
客供布料损坏,这简直是要他的命啊。
服装制造业的原辅料有很多来源,其中客供料是比较特殊的一种。
所谓客供,就是客户下了订单,然后指定他们需要的布料用来生产,而不是由制造商自己采购布料。
一般来说,这种客供的布料都很贵,而且很有限。
也没有盈余。
如下这个订单,是一个沪市的客户订购的十万件卫衣,要求的布料也是相对昂贵高级的材料。
委托的是粤省一家著名的布料生产商生产,几乎可以说限量版的布。
就是为了让其他制造商没有这种布,好以特殊的卖点占据市场。
这个客户,是好不容易吸收的客户,也是赵鹏将生意从庆城黄桥镇这个小地方,开辟出去大城市重要的一个环节。
而且,更重要的是,客户已经下过订单很久,若是不能交货,肯定要赔偿人家的违约金。
那不是一笔小数目,足足要300万。
弗可丝如今刚遇到别人无辜放鸽子,资金链本就是捉襟见肘,哪有什么闲钱再去赔偿人家的300万呢。
唉……
赵鹏无奈地靠着墙壁,叹息声。
做生意,真的不容易。
前世打工的时候,总是觉得老板很风光,听他们说不容易,也觉得就是资本家无病呻吟。
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今自己走上这条路,才发现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多事情真不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意外总是比计划多很多。
“赵总,现在怎么办,产线上已经布置好前期工作,撤下来耽搁下去,又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武清的声音也很疲惫。
这种事情太大,他再有能力也无力回天。
没有布料就没办法生产成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让我静静,让我好好想想。”
赵鹏说完,没等武清说话,直接挂断电话。
他下去到卫生间洗了脸,强行让自己从睡觉的迷糊中清醒过来,再拍打打脸,揉揉发蒙的眉心。
回到卧室,又一口喝干杯中剩余的残水。
十月份庆城的温度已经降到很低,夜间此刻的温度仅仅只有十几度,水喝起来有点冰冷。
一凉到底。
然后开始思考。
这批布料是从粤省回庆城,托运人是宋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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