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了!
我榆树湾筑造的水泥混凝土石堤守住了!
无数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紧张的等待冲上河堤命令,他们身边堆放着一筐筐一袋袋砂石,一旦新修的水泥混凝土河堤出现问题,那么这些人就将扛起砂石冲上河堤,成为当阳县上下抵挡洪灾的最后的倔强。
这些百姓,他们来到河堤上,或是因为以工代赋的好政策,或是因为东家开出的优厚工钱,亦或者是仅仅因为下大雨村子里没活计做。
他们心中没什么为国为民的大道理,却也懂得,一旦这河堤守不住,非但自己,就连身后的家,家里的妻儿老小,全都要遭殃!
所以,说什么都得守住这最后一道堤坝,哪怕是当真需要自己拿命来填!
风雨中, 被榆树湾的青壮们视为再遭父母的赵亨义,竟然就那么挺立在大堤上,双臂张开,身姿挺拔,冲着墨汁侵染一样的天空放声大笑!
不知为何,即便那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官、富豪还全都面无人色的盯着脚下的河堤,生怕下一刻这坚硬的水泥混凝土石堤会出现裂缝,会如已经没了踪影的土堤一样垮塌崩溃,可那些来自榆树湾的汉子们,突然之间就不怕了!
东家在笑啊,他在笑!
东家何等的人,竟然站在大家前头,站在浪涛不断拍打的河堤上,非但没有担心,还在张开了双臂大声的笑,这代表,咱们榆树湾修的河堤挡住了洪灾!
百姓或许没读过圣人文章,或许不懂得经视治国的大道理,可他们也有自己的智慧,十分的淳朴,带着一点点狡黠,但这种简单的智慧,却往往能直白的发现事情的真相。
浑浊的浪头拍击着水泥石堤,河堤上的人只觉得,那仿佛蕴含千钧之力的浪头拍的不是河堤,是自己的心啊!
近乎所有人的情绪,随着浪涌起伏,即便看到赵亨义的狂态,即便听到赵亨义的大笑,此时几乎木讷呆滞的思维,也无法有太多的触动。
不远处,面色如土的县令刘瑞,略带惊恐的望着张开双臂仿佛要将这暴虐的天地拥入怀中的赵亨义,嘶哑着嗓子喃喃自语:“真狂士也!”
赵亨义如此做派,无非是认定了自己带人修筑的河堤完全可以抵挡洪灾的侵袭,狂喜之下的自然反应罢了,他绝对没有在这种时刻,喊上几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之类的胡话。
事实证明,赵亨义的判断是对的。
本就很少出现洪涝的当阳县,柳河的水量向来不大,刚刚那股洪峰已经超出了正常情况的范畴,若非上游河堤、湖泊被冲毁,决计不可能出现。
最恐怖的洪峰一过,当阳县实际上已经无忧了,仅仅两三个小时之后,河面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肆虐的水势也变的稍显平缓。
连续下了两天的暴雨神奇的消失了,仿佛要搅动天地的狂风也歇止了,奇异的天象让人无法理解。
就连天空中那犹如浓稠墨汁的云层,不知何时也缓缓散开,金色的阳光犹如利剑,刺破了阻挡,重新泼洒向人间。
欢呼声开始响起,越来越大,最后犹如雷鸣!
河堤守住了,当阳县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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