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铁牢仍一如既往的阴暗,晋武侯住进这里头已经一月有余,言徵只除了那一次着急,对他用了刑之外,并未将诏狱那些残酷的刑讯手段往他身上招呼,但即便如此,晋武侯还是已经变了个人般, 形销骨立,与从前富贵逼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只看着言徵时,嘴角的嘲弄却是半点儿未变,“大人居然将算盘打到我家无用的小五身上,看来是当真黔驴技穷了啊!”
“他不是无用!侯爷很清楚,郑五他只是不像你,更像郑老夫人和侯夫人,他骨子里是正直的, 所以你看他不起。不是因为你不爱他, 而是在他面前,你也会自惭形秽吧?所以,他这个儿子出面,对于你而言,才是最管用的,不是吗?”
“何况,我也是想让侯爷看看,你从前最瞧不起的儿子,如今才是一肩担起郑家之人,只有行正道,才能走得长远。”
晋武侯今日特意梳洗过一番,头发一丝不苟束在了头顶,一张脸无遮无掩现于前,脸上复杂的表情亦是藏不住。
他神色几变后, 突然低低笑了两声,“果真是攻心的高手,罢!本侯斗不过你,认输便是。”话落, 他一双眸子锐光不减,直直看了过来,“小五说,他信你是个一言九鼎之人。本侯走到今日地步,已不求善终,可我若当真与你合作,你当真可保我几个儿子不死?”
“当然!不只保你几个儿子活命,只要查明来路正,我还可以从中斡旋,保下你郑家大部分的产业!”言徵语调淡淡,可他的话却让人莫名为之信服。
晋武侯目光闪烁了两下,不可避免地动心了。他已是动摇了,偏言徵又加了码,开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略作沉吟,晋武侯一咬牙道,“大多数的事情,他都瞒着我,并不让我参与。不过我这些年的兵械确实都是卖给他的。至于用到何处,我是半点儿不知,每次出货, 只管送到指定的地方,自有他的人带着银子来取,银货两讫,其他的我从不过问。”
“不过,当初我长了个心眼儿,我们交易的账册我都暗中抄录了下来,当着他的面,烧掉让他放心的只是副本,真正的账本还藏在我手中,这是罪证。我可以告知你藏在何处。”
“另外,当初他出了高价,从我手中买了不少的黑火药,我暗中让人盯着,确定那些黑火药并未运出上京城,只是不知作何用。”
“还有,他喜欢结交朋友,都是些地位不显的,前些时日,我与他碰面时,他正好与一个左边颈子上长了这么大个痦子的人在说话,那人出来时,被人撞上,腰间的腰牌露了出来,我瞧得清楚,是个禁军校尉。”
晋武侯说罢,略带迟疑地望向言徵道,“我知道的便只有这些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可我当真是将能说的都说了,你答应我的事儿,可要说话算话。”
言徵弹了弹袖子站起身来,“侯爷安心待着吧!你既履行了承诺,知无不言,我自也不会食言。”
话落,身后的铁门已经打开,他大步走了出去,“吱呀”一声,铁门在身后关上。陆衡与其他几个亲信迎上前来,言徵一张脸半隐在暗影之中,晦暗不明,“兄弟们,有事儿忙了!”
上京城中有疫病横行,流言刚起,就被喑鸣司的铁血手腕镇压下来。庆安坊被重重看守起来,当中患病之人亦被单独看管,有专门的大夫为他们诊治。因为喑鸣司反应得及时,疫病不及在其他各坊中传播开来,不过也不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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