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糯在路上买了几样早点,回家配着春月从程府大厨房端来的饭菜,和爷爷奶奶一起吃了。
爷爷有事还要出门,吃过饭新糯就和爷爷一起离开。
深感抱歉的新老头对又是独自留在家里的老妻道:“回来给你带王记的蒸乳鸽。”
新糯也道:“奶奶,我给您捎外城的芝麻烧饼。”
“好好好,”新老太摆手让这爷孙俩赶紧离开。
她自己一个人在家,还挺好的,孙女儿虽然也有安静的时候,能跟个小淑女似的帮她做事,但更多的时候都是调皮活泼的,帮忙不如说是捣乱。
至于老头子,黏黏糊糊一辈子了,能有空分开一会儿不见,新老太觉得还挺新鲜的。
爷孙俩离开之后,梨院瞬间就安静下来,外面有鸟雀停留在梨树上,惊起一片叽叽喳喳。
这梨院里最多的就是梨子,这儿三五株那儿五六株的,环境很是不错。
青色的梨子挂满了枝头,份外喜人。
新老太让春月搬来凳子,将一些过于密集的青涩梨子剪下来。
春月端着剪下来小半篮子梨儿过来,说道:“老夫人,这些都扔了吗?”
其实好好的梨,这样剪下来多可惜。
新老太伸手拨了拨,笑道:“不少呢,洗一洗晾起来,我用这个做些雏梨酒。”
家里的小丫头和老头子都爱这一口。
她做饭手艺不怎么样,但在这酿果酒方面,还算小有门路。
一个仆妇从梨院外经过,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朝着里面看了眼,雏梨酒三个字一入耳,便让她不由地勾头往深里看了眼。
小院儿里翁翁郁郁的梨树下,坐着一个很普通的老婆子。
穿着一般老太太都会穿的褐色团福图案的宽大褙子,脸上笑眯眯的,倒不像是普通农家老婆子,跟个地主老太太差不多似的。
然而这个仆妇,却是越看越熟悉。
“雏梨酒,”仆妇嘴里呐呐重复一句,一拍大腿,抬步就快速离开了。
院子里,新老太太听到声音往外看的时候,也只看到一片衣角。
松鹤堂中,一身富贵的程老夫人放下手里精巧的蒲扇,听错似的再次问道:“你说谁?”
“楚家,楚家那个流落在外找不到的大小姐。”仆妇到现在还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不是她和楚家大小姐有什么交情,而是都以为已经死了的人重新出现,还是在自家家里的那种八卦的激动。
更何况,楚大小姐还是程老夫人当年最不喜欢的一个人。
若不是她因为意外流落在外,程老夫人还不一定能嫁给已经过世的老侯爷。
老侯爷年轻时长得好才华又高,且精通武艺,不到二十岁就被当时的忠勇侯请封为世子,是京城贵女们都想往的梦中情郎。
只是这人独独钟情于跟个小可怜一般的楚家大小姐。
楚大小姐年幼丧母,小小年纪就要护着亲弟弟在继母的手底下讨生活,平日出门聚个会,穿的衣服都是过时好几年的料子。
可天底下的事情就没有个说理的地方,当年的老太爷眼里还真就只有楚大小姐。
程老夫人是侍郎家的千斤,叔伯都在朝中担任重职,虽只是官家之女,但很多有爵位的老牌贵族家的姑娘在她跟前也得客气以待。
也只有一个楚若绯,靠着牢牢把控一个男人的心神,叫她吃了很多说不出又发不出的憋闷。
天知道几十年前那一天,她听到跟着继母回外租家探亲的队伍被山贼冲击,楚若非不知所踪时,她有多高兴。
万万没想到,半个人都要躺在棺材里了,竟又听到那女人的消息。
程老夫人一脸沉思,“你没有看错?”
仆妇肯定地点头,差一点就发誓了,“老奴绝对没有看错,她还说什么雏梨酒。”
雏梨酒?
当年的楚若绯最擅长做果酒,年节时交好的人家都能收到她做的果酒,用那么寒酸的东西充作年礼,不就是没钱无法买到好礼物吗?
想到老侯爷在时,每年也都要搜集各种各样的果酒,尝一尝便又不满意地放到一边,程老夫人就酸涩的难受。
即便是那老头子已经死了四五年,程老夫人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她一辈子都不能原谅程云山对她的敷衍。
还真是遗憾啊,程云山死得早了,要是活到现在,看见他一辈子求而不得的女人变成个老太婆,嫁的还是个乡下老汉,不知道他想起那么多年的念念不忘会不会作呕呢?
程老夫人只堵心了一会儿就畅快的笑了,道:“要真是她的话,我们姐妹还挺有缘分呢。请她过来,就说我也没当面感谢过养大我程家孙女儿的人,今日做宴,要好好答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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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糯和楚卫几乎在同时抵达京兆府衙门,看见他,颇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尤其是昨晚梦到那么一些不愉快的事,更想看见他了。
新糯跳下车就跑到楚卫身边,问道:“今天还要查那些少女干尸案吗?”
“不用,你在家里整理那些卷宗,”楚卫说着走向京兆府大门,不过为了照顾新糯的步伐,他的一步明显是小了很多,“飘风、萧山已经去细查千机教。”
新糯:“你是不是怀疑,千机教有什么特殊的祭祀习惯,而那些失血而亡的少女,都是被抓去祭祀的。”
“你脑子倒是快,”楚卫是真的惊讶,他也是翻了几天的西南夷族地区的记载才让人往这个方向查的,“落花巷女尸周围那些鲜血形成的图案,不是偶然的,而是有人事先在土地上抹出痕迹,引导血液流出来的。”
两人说着话走在两边栽着闲话的小路上,如此血腥的话题,新糯也一点不觉得瘆得慌,还追问:“你可是查出来那图案的含义了。”
楚卫比她高很多,目光一侧就能将她的面容收入眼底,对她一个小女孩能对这些事感兴趣而感到宠溺。
“嗯,查出来了,”他说道,“那很像是白犀族一种据说可以将人的灵魂,禁锢在十八层地狱的法阵。凶手应该是极为憎恨死者的人,目前衙门里的捕快正在排查以往和死者有恩怨的人。”
新糯惊讶道:“那岂不是程家也在这个范围内。”
程家不仅在而且是重点怀疑对象,尤其是程夫人和眼前的女孩。
看她貌似惊讶实则兴奋的神情,楚卫暗暗摇头,如果真的是她,那也太笨了。
新糯完全没有察觉到大师兄对她的怀疑,当下高兴道:“什么时候去问询程家的人,那天我要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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