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歌不想看到这等惨状,因此这次降服蛟龙他必须要去。
“臣接旨。”
说完,他伸手接过圣旨。
“苏爱卿。”
“你此行乃丞相所举荐。”
太子出言提醒,意在让他小心谨慎,免得中了丞相的算计。
“嗯。”
闻言,苏长歌点点头。
心中浮现一丝明悟。
难怪朝廷会派自己去对付蛟龙,原来是秦辅在背后搞鬼。
而且若是他没猜错,之所以这么快就被封为楚国公,应该是秦相的政治交换,就是不知道对方在打的什么鬼主意。
但也没必要怕。
自己当初被罢黜到太学院都没事,更何况现在还是国公。
小心谨慎,遇事但凭本心即可。
而就在这时。
又见太子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
“此乃陛下托本宫交给你的,等你处理完蛟龙之事后再打开。”
他小声说道。
闻言,苏长歌收下密函点了点头。
看来老皇帝有什么安排。
所以才会顺势答应丞相提出的建议,而自己江南这趟浑水是趟定了。
不过也好,为政者就怕与百姓脱离联系,政令不能从百姓切实需求出发,自己此行去江南,正好可以体察民情。
心中如此想着。
苏长歌回头跟弟子们道别之后。
就随太子来到城门外。
只见一艘数十丈长的宝船停在陆地上,白发苍苍的陆尚书早已收拾好行囊。
“老夫见过太子殿下,楚国公。”
陆尚书拱手行礼。
“您老折煞晚辈了。”
苏长歌回礼。
一个七十多岁,对你有过恩惠的老人向你行礼,怎么可能坦然受之。
“此乃朝廷礼制,国公受得起。”
陆从俭有些执拗的说道。
见状,苏长歌也就只能由他,自己做好晚辈应做的礼数就可以了。
而后二人与太子辞别,登上宝船。
此船乃是仙门法宝,造价不下千万两白银,可日行万里,但要耗费诸多灵石,折算成银子,一趟大概要花五六万两银子。
这样的宝船,大晋也就两艘。
事态紧急才会使用。
现在蛟龙走水,危及无数百姓,自然是越快抵达江南越好。
天穹上,云雾弥漫。
苏长歌和陆从俭盘腿对坐在甲板上,面前摆着一张桌案。
“老夫活了七十八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天上景色。”看着左右一朵朵雾气翻腾的白云,陆从俭忍不住感叹一句。
苏长歌此时也在欣赏风景。
毕竟紧急归紧急。
但现在在船上,不是靠心急就能快点赶到,起码需要半天的时间。
正此时。
陆从俭突然开口问道。
“楚国公,老夫知您善作诗,此等缥缈仙景,可有诗兴。”
说罢。
他从行囊中拿出笔墨纸砚。
看到这一幕。
苏长歌不觉有些好笑。
礼部尚书看起来挺古板的样子,没想到对异象之物竟有这么深的执念。
不过他那佩玉确实帮了自己不少忙。
于是苏长歌点了点头。
随后,在陆从俭殷切渴望的目光下,提笔在纸上写道。
“不畏浮云遮望眼。”
“自缘身在最高层。”
刚放下笔。
刹那间,纸上的字便闪烁金光,给人一种非比寻常的感觉。
见状,陆从俭瞪大了眼睛。
这就出金了?!
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退一步拿张墨宝自己也不亏。
但没想到苏状元这就引动了异象。
圣贤之才!
果然是圣贤之才!
陆从俭一番震惊过后,注意力又从异象转到这句诗的意境上。
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常言道。
故邪臣之蔽贤,犹浮云之障日也。
浮云既是实写,也可以说是身边宵小,而最高层,同样是实写,身处天穹之上,但还可以说是自己位高权重,或者境界高。
结合现状。
就是不畏惧朝堂上秦相那群人。
下江南又如何。
自己身处最高决策层,又高瞻远瞩,岂会惧怕宵小的算计。
想到这。
陆从俭有些惊讶的看着苏长歌。
未曾想到他这个年纪。
竟然就有如此豪情壮志和豁达心胸,实在令人敬佩。
不过唯一遗憾的。
就是这首诗只有一联。
若是再多几句。
或许异象会再壮观一点。
不过诗词无法强求,要看感情和意境,苏状元能有如此佳句,足可见诗情不凡。
“好诗,真是好诗!”
“苏状元不愧是千古第一诗才。”
陆从俭一边赞叹,一边将桌上白纸收入袖中,准备回去之后裱起来。
见状,苏长歌笑了笑没接话。
站起身来眺目远望。
如今身居高位,方知前人登高望远,不惧浮云宵小,是何等的气魄。
看到这一幕,陆从俭没去打扰,年轻人有此雄心壮志,豪迈气魄,他一个垂垂老矣的老朽,就不要坏了人家雅致。
很快,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周围渐渐变暗。
并不是太阳下山了,而是江南这边在下雨,乌云密布。
偶尔还能看见一两道雷电从远处划过。
看着愈发厚重的乌云,以及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雨水,苏长歌和陆从俭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没有前面欣赏风景的兴致。
如此暴雨。
就算没有蛟龙捣乱。
对江南百姓而言也是一场灾难,
一旦决堤,更是不必多说,整个江南六郡都要被洪水侵吞,死伤无数。
“江南的情况比老夫所想还要更糟。”
“那群王八蛋居然隐而不提!”
陆从俭语气低沉,脸上露出愤怒之色。
他在朝从政差不多五十年,也见过暴雨导致洪涝,但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雨。
想来定是蛟龙走水,引动了天象,再加上本就有暴雨,两者相结合,所造成的灾害,远远超乎陆从俭来时的想象。
可这些东西在奏折中居然没提。
只说了蛟龙的事。
就离谱!
苏长歌听到陆尚书的话。
知道他在骂江南官员,又想起老皇帝的密函,猜到可能跟江南官场有关。
于是出声问道。
“陆尚书,您觉得江南官场如何?”
“腐败不堪。”
陆从俭冷笑的说道:“老夫年轻时曾被外调到江南任职。”
“因为这里距皇都甚远,人口稠密,极为富庶,所以商贾极多,尤其是盐商,这群人不亚于豺狼虎豹,极难对付。”
“他们与江南各郡官员勾结。”
“新官上任若是接受他们孝敬还好,否则就等着被同僚排斥,并被极尽诋毁。”
随着声音响起。
苏长歌对江南官场大概有了了解。
以盐商为核心。
靠金钱组成的利益共同体。
要么入伙留下。
要么就用尽一切办法逼走,甚至对损害共同体利益的人痛下杀手。
想到这,苏长歌好奇的问道。
“那您是如何做的?”
“辞官。”
陆从俭叹了口气,说道:“老夫曾上奏过此事,陛下也派人严查。”
“但对方只是推出来几个不高不低的官,再消停个几年,这件事便追查不下去,而等风头过了又开始兴风作浪。”
“万念俱灰之下老夫就辞官了。”
闻言,苏长歌点点头。
不能指望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是圣人,那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人就会有各种欲望。
酒色财气,甚至是古董、字画等等。
那些盐商就像是一只只苍蝇。
只要你露出一丁点缝隙,就会缠上你,投其所好,将你腐化成同党。
自己若真到江南为政,第一个要面对的恐怕就是这群苍蝇,以及他们背后的各级官员,其中必然还有豪强世家。
正想着。
乌云中出现两道璀璨的宝光。
苏长歌投目望去。
只见一位脚踩古剑,双手背负,身穿道袍,白发婆娑的老者御剑而来。
另一道宝光则是块白色手帕。
上面站着两道身影。
一位宫装美妇,身材窈窕,容貌不俗,眉宇间散发成熟韵味。
还有位是老熟人。
“几位可是受邀而来的仙门义士?”
陆从俭拱手,挺身直立。
“正是。”
“贫道天师府张道然。”
御剑老者一脸淡然的踏上宝船,随手一挥,古剑周身环绕一圈后收入袖中。
苏长歌不明白为啥要转一圈才回袖。
但不得不说。
看起来确实挺潇洒帅气。
此时,手帕上的两位女子也登上宝船。
“幼薇姑娘。”
苏长歌主动打了声招呼。
“长歌。”
鱼幼薇情不自禁的回了一声。
但瞬间想到师父在身边,瞬间感觉不好意思,俏脸通红的低下了头。
只不过宫装美妇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
此刻,她正认真端详苏长歌的脸,口中还不停点头赞叹道:“眸灿如星,皎如玉树,长相如此俊俏的男子,难怪你会动心,换做为师当年,说不定孩子都怀了。”
说罢。
宫装美妇就像丈母娘看女婿一样。
眼神越看越满意。
突然一步上前,对着苏长歌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幼薇成婚?”
声音响起。
苏长歌看着丈母娘,呸,看着宫装美妇一脸懵逼。
这跟他想象的忘情宗怎么不一样。
按照套路,不应该是‘你配不上幼薇,莫要耽误她修行大道’吗?
啊这
怎么就快进到成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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