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丞相秦辅的声音响起。
苏长歌眼中闪过冷意。
西域这帮伪佛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
无非是贪图真佛宝物,故意挑起战事,想利用天下大义来逼迫自己。
但话又说回来。
权利和责任从来都是相对应的。
若自己是闲云野鹤,没有半点牵挂,那自然可以独善其身。
但既然手握权利,受天下百姓爱戴信任,那便不能只享受权利带来的好处,而不承担半点责任,那样岂不成了田园圣人。
只不过。
这事他自己决定可以。
但秦辅这老货,凭什么以此逼迫他?
合着一遇到事自己顶。
还得抽空防着他在背后捅刀子不成?真当他是丞相,自己就不敢动他?
心念至此。
苏长歌起身将目光对准秦辅。
“秦相,想要本国公同佛门辩法可以,但还请秦相看在江山社稷,天下万民的份上,当着文武百官,自抽一百个耳光。”
苏长歌开口,语气认真。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今日秦辅以天下大义要挟他去辩法,明日就会换个说法再来要挟他。
像这样的人,满口仁义道德。
可全是对别人的要求。
对此,苏长歌自是不会惯着他,要我去辩法可以,自己扇自己嘴巴子。
此刻随着声音响起。
在场众人目光顿时汇聚在秦相身上。
“楚国公。”
“汝此次乃是为了天下万民辩法,跟老夫是否自扇耳光有何关系?”
秦辅冷冷的看着眼前贼子。
他本以为,苏长歌会像刚才作诗那样,在大义面前被逼的站出来。
但谁能想到,此子毫无君子之德,反倒像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自己不过提了一嘴,他便公报私仇,借辩法一事让他自抽耳光。
还要抽一百个!
真要做了。
那他这丞相的威严何在?
日后在朝廷当中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到时有何颜面统御百官?
但就在他话说完,苏长歌再次开口。
“秦相,你可要想清楚。”
“你此次可是为了天下万民而自抽耳光,只要牺牲一人,就可以换来西域停兵。”
“作为大晋丞相。”
“难道你连这点牺牲都不肯吗?”
苏长歌义正言辞的说着,抢了秦相和他手下御史之前道德绑架的话语。
坐席上,众人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喜欢道德绑架,把别人架在火上烤是吧,来,互相伤害,他么的今天谁也别想好过!
一念至此,众人纷纷跟着起哄。
“还请丞相为天下万民计!”
“如今西域大举来袭,秦相只需自抽一百耳光便能退敌,请丞相为江山计!”
“孰重孰轻,秦相你还在犹豫什么?”
霎时间。
义正言辞的声音不绝于耳。
对之前跟孔兴儒一起为严院长说话的秦辅,众人本就心生厌恶。
现在对方还以大义逼迫苏圣。
将心比心。
即便这件事非做不可,但谁愿意被人逼迫?更何况像秦辅这样的人,他有何资格代表天下大义?他为这天下做了什么?
秦辅听到周围的声音。
扫视一眼讥笑自己的众人,而后目光看向苏长歌,整张脸阴沉如水。
此子的行径,完全不像是清流君子。
对方好歹爱惜名声。
可苏长歌却不然,有仇当场就报,心胸何其狭隘,这他么是圣人?
想到这,秦辅用救助的目光看向皇帝和太子,但两人俱是沉默不语,显然站在苏长歌那边,说来说去,又不是他们挨嘴巴子。
“楚国公。”
“得饶人处且饶人。”
“刚才若有冒犯,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老夫这一次。”
秦辅强忍心中怒气向苏长歌求饶。
“扇。”
苏长歌语气冷漠。
如今,圣人之名他已经有了,但圣人之威却要找个人开刀。
秦辅这次主动送上门来,无疑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毕竟当朝丞相得罪圣人都得挨顿打,日后那些奸佞宵小,谁敢跑过来假借仁义之名逼迫自己?
其实做圣人,跟做皇帝,或者说一切上位者都是如此。
太仁慈就会放肆。
太严酷就会积怨。
所以圣人既要立德立信,也要懂得立威,这样方才不会受人欺辱。
而此时,随着苏长歌声音响起。
秦辅额头青筋暴露。
他为官数年,也曾在谷底待过,可登上相位后,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羞辱。
然而他还没有理由反抗,不抽就是不顾江山百姓,一个不顾百姓的人,凭什么做丞相?而抽了的话,他将颜面扫地。
但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这两条路。
想到这。
秦辅怨恨无比的瞪了眼苏长歌。
“既然楚国公执意如此。”
“为天下百姓,牺牲老夫一人又如何,还望楚国公信守承诺,”
他一阵慷慨激昂的话说完。
啪的一声。
竟真的开始自抽耳光起来,一下、两下、三下,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
这一幕看呆在场众人。
他们没想到。
秦辅居然真放得下颜面。
堂堂丞相,当着皇帝太子、文武百官、天下俊才的面自抽耳光。
此事若传出去,秦辅将颜面扫地,沦为百官笑柄,但同样的,可能也会有人对其感到敬佩,觉得他是为江山才做出如此牺牲。
但不管怎么讲。
作为丞相他已经丢了威信。
之前跟着他的官员。
见他势弱必然会早做打算,选择保持中立或投效苏子由,而不是一条路走到黑。
至于世人敬佩。
对秦辅而言形同鸡肋,他又不是靠名声吃饭,敬佩不能给他带来半点收益。
而与此同时,苏长歌看着自抽耳光的秦辅,虽然解气,但也起了杀心,决定将来若有机会,还是将这老小子给弄死或者罢官。
毕竟一个身居高位,还能当众自扇耳光的人。
留着就是最大的祸害。
随后,当苏长歌刚坐下去,慕子清便凑上前小声询问。
“楚国公,你刚才为什么不让他以罢官免职,或者自断一臂作为条件?这样不是更加一劳永逸,再无后顾之忧吗?”
声音响起。
苏长歌习惯性低头向逆徒解释。
“过犹不及。”
虽然对方招惹了自己,但要是想以此让对方罢官,或者提出其他苛刻要求。
道理就不再自己这边。
就好像是刑罚,罚的太重或太轻,都容易引来他人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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