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她的灵魂正在被抽离,而她完全无法控制。
宴姝咬唇,用痛楚逼自己清醒一分,随后趁着这片刻清明,拔下发簪猛地刺向手臂。
“唔!”她低声痛呼。
秦谟慎这才放慢赶路的速度,低头看去,鲜血浓重的腥味不受夜色阻拦,直直扑向鼻尖。
月亮在乌云间似遮非遮,影影绰绰显出一点光来,暗淡昏沉,了无生气。
那光弱弱地投下,只来得及在她身上显出一方血红,便又遮陇云后。
“你在做什么!”秦谟慎忍不住低吼一声。
月光不明,他眼底猩红究竟是看不清楚。
宴姝仰头笑,手上却将发簪转了转,锐痛瞬间席卷全身,“我不想睡,我不能睡!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如果,如果有意外……”
“不会有意外,你只不过是吃多了,闹肚子!”他声音颤抖,语气虚浮,分明自己也不信,却还要逼着她相信,“不要伤害自己,前面就到寝殿,你看,你看看,烛火都亮着,不可能有事,我们什么都没做,不会有事!”
“我不知道是怎么了……”宴姝说着声音更加低了几分,神情亦是恍惚,她再度转动发簪,逼自己醒过来。
发簪划开血肉,在血肉中转动的闷响动静不算大,可听在秦谟慎耳中,已经足够让他发狂,“不要伤害自己!”
他双手抱着她,没有方法阻止,只能用干瘪苍白的语言一遍一遍重复。
“我觉得,有一只手将我往外拉,我是夺舍才活过来的,如今术法被封,可能,是该我回归我原本的结局吧。”宴姝怆然一笑,“我原本其实就没想着活多久,刚夺舍时,我想着救了族人,我要死也死的安心,”
“后来又想着,我要先报复沈绾。”
“再然后,我又说,只要蕙颜死,那我不活了也没关系。”
“但是秦谟慎,我好贪心啊,我现在还想要陪着你,陪你一生一世,我太贪心了,所以上天看不下去了吧。”
她说完,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那血乌黑,月色隐约洒下,却又像是带了几片鳞片,在柔光下,有三角形鳞片模样的蓝光一闪而逝。
“我,我不想死,我想陪着你,可是……”
秦谟慎手忍不住收紧,猛地呼两口气,“别说了,别说了,我给你传内力?一定可以的,我给你传内力,我平生所有,我都给你!”
他将寝殿门踹开,急匆匆奔向床榻,将人放在床上,烛火通明之时再看,她的模样叫人更加惊心。
她今日穿的是最喜欢的海蓝色衣裙,裙上的花样是她亲手设计的纹样,是她觉得最好看的鱼和最美的红珊瑚。
如今鲜血喷薄而出,加上手臂被她亲手刺开,如今整个上襟暗红一片,再看不出原本动人明艳的海蓝色。
“别浪费了,我……”
宴姝止住他的动作,刚要说什么,却突然浑身痉挛,痛苦蔓延在四肢五骸。
很难说清这是种什么感觉,她平生从未有过这样的痛苦,痛苦到甚至觉得剜鳞片也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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