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是漫长的。
头一回李珏感到时间是如此的难熬。口中的美食是这样没有一点味道,如同嚼蜡。
宛如恶魔的喃呢一般,桓温的建议一直在李珏的脑海中盘旋。
“究竟要不要这样?”李珏扪心叩问。
他被这个问题折磨着,以至于连陈钧宴会什么时候结束,他都没有一点印象了。
当他最终从浑浑噩噩的思绪中,恢复一点精神的时候,他已经端坐在自己的榻上,对着熠熠生辉的油灯发呆。
直到这时,他的脑中依旧一团乱麻,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之所以,能够暂时恢复清醒,乃是因为他在恍惚中听到了有人轻扣自己卧室的房门——缑氏的军营属于那种永备的军营,营中除了军用帐篷之外,自然还少不了像模像样的砖瓦房。这些房间原本或许还有别的用处,但在眼下,他们都被李珏军的军官们征集了,用来做自己的卧室。住在房间里比住在帐篷里安稳,这是个人都晓得。
有人来了?会是谁呢?
李珏不解。他拉开房门,看到了谢安那从容沉静的脸。
“是安石啊!”李珏微微有些诧异。谢安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叫自己主公,他与自己关系并不怎么亲密。在现在这个点上,他突然来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人家既然找来了,那总得把人家请进屋子,坐下问好才是。
李珏便这么做了。
油灯之下,沸腾的茶汤骨碌骨碌的滚了起来,李珏和谢安相对而坐。
李珏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的从容不迫,但脸上烦恼依旧无法掩饰。
“大人有烦恼?”谢安一开口,直接就点明了李珏状态有异。
“这个……”李珏自己闷在心里的话,眼下不知道该怎么和谢安诉说。
“元子和我说过了。”谢安淡淡的一笑笑,一副我都知道的模样:“我来此正是为了开解大人。”
“开解我?”李珏微微的楞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安石有心了。不知对于我心中的烦闷,安石究竟有何见教?”
“大人认为如何才能算的上是仁义?”谢安问道。
“仁义?这话题太过空泛。”李珏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在我看来仁义应该体现在对百姓的爱上。仁者爱人,让百姓吃得饱,穿得暖,脸上都有笑容,这是我眼中仁,而义,差不多就是对承诺的遵守。就像这支护民军,我说过要让它们保护百姓的,所以在幽燕十八骑南下的时候,我来到了这里。”
“可是大人依旧没有能够救下卢家堡的人,也没有能够救下安远村的人……天下这么大,大人没有救下的人太多了。”谢玄的话语冰冷,说出了东西也宛如利刃一般直戳李珏的心肝。
“那是我力所不殆!”李珏高声起来。对于谢玄这样的指责,他可不认。
安远、卢家堡都在缑氏,他幽燕十八骑来的时候,他还在梁县,他不可能让自己队伍瞬间跨越数百里,直接出现在那些强盗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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