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卿不好意思地笑笑:“已叨扰多日了。”
老夫人闻听此言立刻板起了脸,故作不悦地说:“你这孩子!怎生如此见外!你爹娘都已离世,侯府便是你和澜儿的家,说什么叨扰不叨扰!”
“外祖母……”
“你安心住下,再说那样不认亲的话我可就真要生气了。”抬手招呼慕云卿过去坐,老夫人亲昵地拉住她的手:“再说了,外祖母啊还有事要你帮忙呢。”
慕云卿心说果然来了。
她心下轻嗤,面上却乖乖点头:“您吩咐就是。”
老夫人却闭口不言,只深深地看了孙氏一眼,后者会意,将那几名姨娘和房中伺候的下人都带了出去。
待到房中只剩下老夫人和慕云卿两人,她方才语重心长地说:“你来了这几日想来也发现了,这府中诸事一直是你大舅母在操持,不过近日来她身子不好,许多事都力不从心,偏又赶上这寿宴,人多事也多,我若说让你二舅母接管,又恐你大舅母多心,没得一家人平白生了嫌隙。”
叹了口气,老夫人继续道:“这府中姊妹虽多,但都不是这里头的料,是以我琢磨着,想让你帮着你大舅母照管照管,你自幼跟在你父母身边出入行商,如今又独自撑起那偌大家业,想来驭下一事不在话下。”
慕云卿状似听得认真。
老夫人的这一番操作,她前世就领教过一次了。
那时,她一心将侯府当家,将这府中众人当成至亲骨肉,是以在老夫人提出让她暂管侯府时,她不疑有他,尽心尽力地为这府上打算。
殊不知,她越是用心,就越是将大房一干人等得罪得彻底。
慕云卿也是后来才知道,如今的川宁侯沈苍原非老夫人的亲生儿子,而是从族中过继来的。
没有二老爷沈鸿的时候,沈苍自然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可后来有了沈鸿,沈苍便成了眼中钉,连带地,大夫人秦氏也成了肉中刺。
老夫人有意扶自己的亲生儿子上位,又恐太过明显让沈苍心生警惕,也怕外人说三道四,这才想借慕云卿之手先行挑起大房不满,再假装给慕云卿撑腰与其撕破脸。
若沈苍忤逆,便会被扣上“不孝”的罪名。
而若是顺从,老夫人就会一直这样利用慕云卿这个外人生事,一点一点地吞掉大房手中的权利。
老夫人那厢将漂亮话说尽,慕云卿方才给了点反应,面露为难道:“按理说,卿儿原该为外祖母排忧解难的,只是我到底不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一来是恐下人不服,二来这府中许多老人多是各院的亲信,原有些体面,倘或犯了错一时纵了,旁人会说我治理不严,有负您所托,可要是秉公办理,又怕会得罪姊妹兄弟。”
“这你放心,他们虽骄纵些,但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可是……”
“你只放手去做,有外祖母给你撑腰呢。”
“如此,卿儿便不敢再推诿了。”
慕云卿乖巧应下,一副全心全意为老夫人马首是瞻的样子。
这祖孙二人正说着,忽闻外面响起了婢女请安的声音。
话音未落,便见一名锦衣华服的公子缓步走了进来:“给祖母请安。”
他生得俊秀,面上挂着笑,让人如沐春风,本就含笑的一双眸子在瞧见慕云卿时隐隐发亮。
此人便是侯府大房的长公子,沈拓。
慕云卿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她若有所觉的抬眸望去,正好撞见了沈拓的眼中。
看起来是个翩翩公子,可有一句话,慕云卿觉得用来形容沈拓再合适不过:纵然生得好皮囊,可惜腹内是草莽。
沈拓眼里心里,除了那点子腌臜事再没旁的了。
他“唰”的一声甩开折扇,唇边笑意更甚:“卿表妹。”
桃花眼虽美,可长在他的身上却只让人觉得轻浮。
慕云卿缓缓垂下羽睫,细密微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浅影,只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沈拓眼睛微微眯着,眼底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
手中折扇轻轻摇动,青丝微晃。
慕云卿朝老夫人的方向福了福身子:“外祖母和表哥既然有事相商,卿儿便先告退了。”
“嗯,你且去吧。”
老夫人答应得爽快,一副想让慕云卿快点避开沈拓,免得被他盯上的表现。
可若当真如此为慕云卿着想,便不会在她来宝墨堂的时候把沈拓也叫来了。
且说沈拓见慕云卿走,倒也没有阻拦,只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直没有收回,灼灼发着亮,像发现了一样能勾起他兴趣的玩物。
凝着慕云卿纤细袅娜的背影,他收拢折扇轻叩掌心,轻叹道:“人间绝色,不外如是……”
一两站在门口候着慕云卿,婢女掌帘时她不经意间看到了沈拓落在慕云卿身上的眼神,素来纯真无邪的一双眸子蓦地转冷,挟着冰刃一般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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