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我倒没问。”慕云卿目光坦荡,神色不似作伪:“初见那日她伤得可怜,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的经历,何苦再让她回忆一遍呢。”
“你呀……总是这般为别人着想。”沈妙薇似是听得动容,可随即却借着喝茶的动作和沈妙芸相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讥讽。
底细不明的人也敢用,简直愚蠢至极!不过这份蠢倒是正合了她们的心意,料理起来便宜得很!
三人闲说话的工夫,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
白日里爬了那么远的山路,后来又满寺庙的拜佛,沈妙薇姐妹二人不免面露倦色,倒是之前偷了懒的慕云卿,这会儿仍神采奕奕,兴致勃勃地拉着她们谈天说地。
眼见沈妙芸困得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可慕云卿就是不走。
直到夜色彻底沉了下来,远空似泼了墨一般,她才终于起身告辞。
回到自己住的那处厢房时,一两便迫不及待地拎着一个布袋子献宝似的给她看:“小姐,您瞧!”
话落,一两打开袋子给她看。
一眼,就令慕云卿神色大变!
她连退几步远远地站在门口那里,一脸惊惧地盯着一两手中的布袋子,眼底的恐惧甚至堪比见到容锦的时候。
见状,一两忙扎紧袋口,将装满老鼠的布袋子背到了身后,神色懊恼:“小姐,您害怕老鼠啊?”
“……不是让你抓虫子的吗?”慕云卿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并没有因此责怪一两,声音还是像以往那样温温柔柔的,仔细听的话,还能察觉到其中细微的颤抖。
一提这茬儿,一两苦着一张小脸道:“奴婢是想按您的吩咐抓虫子的,只是那东西太小不好下手,抓了半天也就那么几只,不比这大耗子,逮着洞能抓到好些呢。”
说完,一两还邀功似的晃了晃:“小姐,接下来怎么做?”
“……不急,你先去打点水回来。”
“是。”
一两应了一声,随手便将那布袋子丢到了地上,却吓得慕云卿立刻拉住她的胳膊藏到了她的身后:“别、别放这啊!”
一两愣住,呆呆地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自家小姐,忽然被她这股反差给戳到了,觉得她可爱得紧。
虽然知道不应该,可她还是有点忍不住想笑。
既然小姐这般害怕老鼠,那将来主子登门求亲的时候就该带上几只,万一小姐不肯嫁就拿老鼠吓她,这婚事没个不成!
可一两方才如此想,回过神来见慕云卿拉着她袖管的可怜模样,顿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行不行,小姐待她不薄,她可得当个人。
恐再吓到慕云卿,一两便拎着那兜老鼠藏到了外面去。
一两打水回来,却不见自家小姐洗漱,心下不禁奇怪:“小姐,您要这水有何用处啊?”
“方才你出去的时候,可有碰到什么人吗?”
“碰到了四小姐的婢女,她也打水呢。”
“嗯,这便好。”她要水本无用,不过装个样子,让人以为她准备洗漱歇息了。
又枯坐了一会儿,慕云卿便命一两熄了蜡烛。
她坐在黑暗中,轻柔的嗓音异常平静地响起:“一两,你去瞧瞧沈妙薇她们,若已洗漱歇下,你便将那袋子里的东西顺窗子放到她们房中去。”
“是。”
“若是还未歇下,便再等等。”不过她估摸着,她们应当是歇着了,一来的确是乏了,二来后半夜怕是还有重头戏,眼下不赶紧睡一会儿,待会儿又哪来的精神看热闹呢!
果不其然,一两去了不过片刻,慕云卿在房中便听到了动静。
离了侯府还能听到那样崩溃的尖叫声,慕云卿丹唇微勾,笑盈盈地喝了口茶,倒是并未急着出去。
直到一两从房后翻窗回来,假模假式的快步从屋里出去查看,毫不意外的见到沈妙薇和沈妙芸身着寝衣,披头散发的从房中跑了出来。
许是太过匆忙,沈妙芸一只脚还是光着的,就那么踩在了坚硬的土地上,不知怎么弄的脚腕那里还划伤了,正往外流着血,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沈妙薇虽不似沈妙芸那么惨,却也是吓得花容失色,形容狼狈。
连同服侍她们的婢女一时也顾不得护住,叫唤得比她们声大不说,跑得也比她们又远又快!
这一处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必然会惊动其他寮房中的女眷,都纷纷出来看发生了何事。
寺中守夜的僧人也赶了过来,灯笼火把将原本昏暗的小院照得亮如白昼。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这是怎么了?”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如此不稳重,这深更半夜的,竟然就这么跑了出来,简直不成体统!”
“倒也怪不得她们,我听着好像是她们房中闹老鼠了,只是这般模样被人瞧见,总归有损清誉。”
“是哪家的女儿啊……”
恰在此时,一两快步跑到沈妙薇和沈妙芸面前,神色惊讶道:“这不是四小姐和五小姐嘛!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姐妹二人神色难堪,并不理会一两,一两也不气馁,继续嚷嚷:“哎呀!五小姐您的脚流血了,不碍事吧?欸!您的鞋子呢?”
一两不说还好,这一说倒引得众人朝沈妙芸看去,急得她涨红了一张脸,瞪向一两的凶狠眼神与白日里判若两人。
偏一两还在装傻充愣:“五小姐,奴婢扶您去我家小姐房中吧,可不能站在这给人家瞧啊,这岂非有损名节!”
话至此处,一两忽然凶巴巴地朝周围的人吼道:“都别看了!散了散了!这可是侯府的两位千金,再敢看待我们回去禀报侯爷,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这话说得,就差直接报沈妙薇和沈妙芸的名字了。
那姐妹俩又气又急又羞,哪里还顾得上去同一两争辩,只想赶快离了这处才好呢。
一两心下冷笑,面上倒是十分乖巧:“我家小姐已经歇下了,听到动静打发奴婢来瞧瞧看发生了何事,她随后就到。”
刚说完,就见慕云卿神色匆匆地赶来,青丝半挽,未着珠翠,显然是已经歇下又起来,是以只来得及穿好衣裳,却未佩戴发饰。
与此同时,沈晏也从另一边赶了过来。
二人目光相触却又很快分开,并未让人瞧出丝毫端倪,只除了眼力太好的一两。
她琢磨,这四公子该不会是看上她家小姐了吧?主子的情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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