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们一起找，多个人多分力！还不快说！”</P>
乔卫东深吸一口气，才对电话里说：“三张，改成三张！”</P>
挂掉电话，乔卫东又回头看了一眼陆佰，他系上安全带。</P>
乔卫东发动了汽车，手指焦躁地敲着方向盘，但莫名的，他对陆佰的愤怒渐渐消减了下去。</P>
三人到了机场，登记信息，拿到机票，走快速通道，以最快的速度乘上了飞机。</P>
三人并排坐，气压低得令人侧目。</P>
陆佰使劲搓了搓脸，强迫自己静下心看书。</P>
因为长久的训练彻底强化了他的心志，陆佰可以抗着压力专注起来。</P>
乔卫东心里有些变化。</P>
这小子是真的看进去了，但就这样重视高考，还跟着他出来找英子。</P>
乔卫东说道：“叔叔刚冲动了，向你道歉，你还是回去吧，下了飞机之后，我给你订最近的返程票，不要把你的高考耽误了。”</P>
陆佰苦笑道：“我更希望的是英子没事，找到她，我再回去。”</P>
乔卫东也苦笑，宁波他人生地不熟，只是大海捞针一样去找，这样子是赶不上高考的。</P>
宋倩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她可能会去那里。”</P>
如果她还好好的话。宋倩在心里说。</P>
......</P>
海风吹拂。</P>
延伸向大海的曲折的长桥上，乔英子看海天一线，可胸中却是充斥着郁郁之气。</P>
她和妈妈多次来过这里，她最爱晚上走在桥上，眺望远处的星空与粼粼海涛。</P>
但是她现在好像丧失了享受的能力。</P>
妈妈想要掌控她，爸爸也站在了她的对面。</P>
喜欢的男孩拒绝成为她的依靠，只是一味地说要坚强要勇敢。</P>
乔英子靠着栏杆，望着无垠的大海，深不见底，遥不见岸。</P>
她凝神看大海，视线随着波涛起伏，继而头脑有些晕厥，然后产生了一种阴暗的想法。</P>
如果我跳下去，会怎么样？</P>
这样的想法一起，就仿佛海水淹没了她的口鼻。</P>
乔英子在想象中感到了窒息。</P>
可是这种窒息，与妈妈带给她的窒息不同。</P>
她除了恐惧之外，还有本能似的快感。</P>
是不是像书上说的那样，人本能就有死亡的欲望？</P>
想到“死”这个字，乔英子一惊。</P>
我怎么能想到死呢。</P>
她努力把这个念头挤出脑外。</P>
但是......如果我死了，妈妈会怎样？</P>
乔英子又想。</P>
她一定会无比后悔，后悔逼我，她这辈子都会活在后悔中。</P>
那爸爸会怎么样？</P>
他一定会后悔和妈妈同流合污，更后悔离婚，后悔给妈妈抚养权。</P>
陆佰呢？</P>
他会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他会知道他的指点是高高在上的错误的......</P>
乔英子无不可抑制地推想下去，感受到无比的复仇般的快感。</P>
“英子！”</P>
“英子！”</P>
那是她父母的呐喊。</P>
看着他们焦急地跑来，乔英子仓皇后退，尖叫道：“别过来！你们别过来！”</P>
乔卫东和宋倩放慢了脚步，见到女儿，失而复得让他们活了过来。</P>
他们虽然不跑了，但改成了小步地慢慢靠近。</P>
乔英子的话并不是特别管用——就和往常一样，他们嘴上同意，实际行动却在不断侵蚀她的自我。</P>
“啊！”乔英子发出失控的尖叫，就像心里最后的弦崩掉了一样。</P>
宋倩有快步上前了两步，她想抓住失控的女儿。</P>
乔英子却是一翻身，直接站在栏杆上，她的脚下就是深邃的海。</P>
此处海深几十米，波流涌动，如果人萌生死志坠入海中，将会不知去向。</P>
“英子！英子！”</P>
宋乔二人哆哆嗦嗦地喊着，终于停下了脚步。</P>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乔英子尖叫。</P>
“英子，你下来！”乔卫东心急，他不自觉地向前一步。</P>
乔英子随之半只脚悬在海上。</P>
宋乔二人身后伸来手，抓着二人的背向后拉。</P>
乔英子震惊，陆佰竟然也寻了过来，他不要高考吗！</P>
宋倩说道：“英子，我们不过去了，你下来啊！你下来啊！”</P>
宋倩乔卫东陆佰三人站在她的面前，三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慌的表情。</P>
刚刚存在于想象中的快感降临现实了，乔英子仿佛过电一样，禁不住战栗起来，全身起了鸡皮疙瘩。</P>
这种复仇般的快感支配了她。</P>
“不！我不下去！妈妈，我不下去！”</P>
乔卫东被陆佰一拽后反应过来，连忙喊道：“好好好！你站稳了，别掉下去！”</P>
宋倩两腿一软，差点倒下，她吓得鼻涕眼泪留下来：“英子，好好说！你别跳啊！”</P>
乔英子说道：“妈妈，对不起，我对不起您，让您......”</P>
“不！不！不！”宋倩疯狂摇头，头发凌乱。</P>
乔英子的话，就好像是临死前的告别，让宋倩的精神崩溃。</P>
乔英子坚定道：“妈，您让我说完。”</P>
宋倩已经崩溃得发不出声，只是疯狂摇头。</P>
乔卫东说：“英子有什么话回家说，爸爸都听你的！”</P>
乔英子说道：“我回去之后又是那样了，您跟我妈是一方的啊！”</P>
搬家及转校中乔卫东的参与，改变了他在乔英子心中的形象。</P>
乔英子继续说：“妈我知道您不容易，我配不上你给我的爱，当我知道您要去南大之后，我绝望了。您为我付出了所有，可是我配不上您，我发现我就是想离开您！去南大究竟是我的理想还是逃离您的手段，我已经不知道了！”</P>
说着她显出悲戚绝望，这是发现理想中的虚伪后的绝望。</P>
“爸，您对我百依百顺，虽然你和妈妈离婚了，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P>
“英子，爸爸知道错了，爸爸不逼你了，爸有钱，高考什么全都无所谓，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下来吧！”乔卫东难过地流泪，鼻子眼睛通红。</P>
乔英子说道：“爸您该为自己而活，您和小梦阿姨结婚吧，不要再耽误了。”</P>
“不不不，英子没有你我还有什么劲......”</P>
“陆佰！”乔英子直接喊陆佰，该对他说了。</P>
乔卫东住下嘴，但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恐。</P>
对每个人说完话，是不是就要跳下去了？</P>
他们离着乔英子二三十米，根本不可能救下她！</P>
乔英子看向陆佰，她对陆佰又万千话说，可又不知道如何说起，但这个时候跟着她爸妈一块过来，乔英子就感到一阵难受。</P>
“你赶紧回去不要耽误高考，我的一切都和你无关，但是你是错的，你根本就是想当然......”</P>
陆佰不管她说什么，挤开身前的宋乔二人，指着她痛骂道：“乔英子，你就是个傻逼！”</P>
他快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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