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中,夕阳下,计勋城的接道与郊野都铺上了斑驳的碎金。半个月前还是人声鼎沸的计勋城,现在已是廖无人烟了,透出一股被废弃似的萧索来。事实上这股子萧索的的气息才是计勋城的常态,星剑宗招收弟子都是以年为单位,而只有在那段时间内,这座洞天中才会有人迹,平时,自然是没有什么人愿意来的。
赵岩冥跑到大殿金顶上呼呼大睡,任那些工作的外门弟子们怎么呼喊也不下来。云清尘和剑子一个倚在门边上,一个坐在台阶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话说当时在水纡泽旁,以你的说法,江逸的死亡场景是由你幻术加持的,但……”剑子难得主动开口问道,“你在客栈里那三天的嚎啕大哭,我看可没有半点作假的成分。你要说是演的也好,可我真的觉得那没有什么做戏的成分……”
“那不是演的,都是真的。”云清尘淡淡地笑了出来,只化了点淡妆的俏脸上满是庆幸,“当时那场幻术,对象可不仅仅是你们,还有我自己。在那场幻术中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骗过我自己。”
“那三天里,我都不知道自己拔了多少次剑,就差那临门一脚,直到见到齐云海……也就是阿逸的时候,幻术的效果才算是到头。”云清尘咬了咬嘴唇,回忆着那段对她而言并不是很美好的记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她至今不敢尽数提及,“其实那三天阿逸就在窗外站着,我哭了三天,他站了三天。但我们没有见面,因为先前约定好了的,在成功之前要一直装下去,他忍不住跑到我面前的话,我是要生气的!”
“但他最终还是把时间提前了,原本齐云海这个人是要在第五天出现的,这样他也能把伤养得好一点。所以,当时我差点没反应过来……”剑子清楚地看到那双琥珀色的明眸里逐渐泛起清光,然后云清尘突然把头低下去,抬手抹了抹眼角,喃喃道,“唔……妆有点花了……”
“……”剑子冰冷的神情缓和了一些,不再说话。
郊野小路上,一个让众人等待已久的人影终于缓步走来。仍是一袭焰纹白袍,拄着一口染血的微锈铁剑,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身后扬起黄沙漫天,带来一身风尘。
“咳咳,半个月的跋涉啊……”江逸咳嗽了几下,抬头望向计勋城门上那块巨大的匾额,忽然间竟有些感动,“终于到了!再晚几个时辰就赶不上了……”
其实也算是江逸倒霉,他当时在水纡泽旁休养了五日,确保自己恢复了一定战力之后便急着离开赶去前往一座城镇。日夜兼程的走了十日后,大殿降了下来发布通告,他打开罗盘一看,发现计勋城与自己前进的方向正好相反!无奈之下他只能租借了一头骑乘用的妖兽又是日夜兼程,在上次歇脚的时候把妖兽还给驿站,才终于赶到。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怎么我就特别倒霉一点……”江逸嘟囔了一声,向着城内走去。
城内,云清尘的目光失去了焦点,漫无目的地游离着。突然,她那双明眸陡然一亮,向上提了提小脑袋极力向远处看去,绽放笑颜如花:“来啦!”
剑子睁开眼睛望向远处那道极为模糊的人影,竟不自觉牵起了一丝难以发现的笑意。
只有赵岩冥还在睡。
呼——
耳边风声顿起,剑子只来得及看到云清尘的身形模糊的一瞬,下一秒再找到的时候就是在几里之外了。这姑娘急不可耐地如同乳燕投怀一般扑倒江逸身上,那不管不顾的气势天知道里面积攒了多久的情绪,此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小尘儿~~”江逸早有准备地一丢手中的铁剑张开双臂,便将云清尘迎入怀中,巨大的冲击力砸在他身上使他连退了三四步,但这并不重要。江逸用力抱了一下怀里的云清尘,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道,“我回来了。”
“嗯!”云清尘用自己纤弱的手臂环住了江逸便不敢再轻易松开,好像稍微一松手江逸就会再度消失一样,脸亲昵地在他胸前蹭了两下,满足地笑了出来,“阿逸……”
“嘿嘿,对不起啦,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江逸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化妆了?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我还没见过你化妆是个什么样子呢!”
“嗯……”提起这个云清尘便一下红了脸,彤云在脸上越烧越旺,简直把脑子也烧成了一团浆糊。江逸终究和别人不一样,在他面前云清尘就是会紧张,再多的准备也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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