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鼓起了勇气:
“弟兄们的觉着天天上操没啥实际意义,这里毕竟不是咱在永县的军营,没仗可打,天又热,老……老这么折腾……”
林启明板起了面孔:
“你费营副也这么想么?”
他摇摇头,坦诚地道:
“不是!我是替弟兄们传个话。”
林启明手一挥:
“那就替我转告他们,我林启明在一天,这操就得上!这旗就得升,不说代表啥国家,民族了!就是对弟兄们本身也有好处!一来锻炼身体,二来增强军规军纪观念!天再热,军人还是军人!”
这不无道理。
他不作声了,撩起军装的衣襟扇风。
小红楼顶的电喇叭还在响:
“如何理解上帝的公义?”
“上帝的一切所行,无不公义。他喜爱公义,正直的人必得见他的面,惟有恶人和喜爱强暴的人,他心里憎恶。上帝不能容忍人对人的欺压。他不偏待人,在审判的日子必照各人的行为报应个人,显出他的公义。”
“如何理解上帝的信实?”
……
林启明似乎觉出了自己的粗暴,动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又说:
“费老弟,要挺住!要带着弟兄们一起挺住!世界可不象上帝的福音电台上讲的那么好。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徐州五月底又陷落了,统帅部正在组织进行武汉会战。淞沪一战之后,我们身陷囹圄,国家和外面的弟兄也不轻松呵!也在流血牺牲呵!”
费星沅知道,营区的电喇叭自从四月里闹出事端后,再也不播这类消息了,遂惊讶地问林启明:
“徐州陷落,和武汉组织会战的事,你听谁说的?”
林启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是刘翻译前日告诉我的。我听了以后很难过,觉着咱们这些军人没为国家尽到心!”
费星沅心中一震,不禁一阵沧然。
林启明沉默了片刻,用商量的口吻道:
“如今已是七月底了,我想在下月的‘八一三’,把咱国旗真正在营区里升起来,搞一回沪战周年祭,你看好吗?”
他习惯地答道:
“我听你的!”
林启明摇摇头:
“不,我是和你商量。”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同意。”
真见鬼,他原是要劝说林启明的,不知不觉,竟被林启明说服了,还同意了林启明搞周年祭的计划。
后来想想,觉着也不怪,林启明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格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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